暴雨還在下,嘈嘈切切,水流順着屋檐上的瓦片縫傾瀉如注,分毫不見消停的架勢。
陣陣涼風扇來,冷了,就将手烘在火堆上取暖,竟别有一番惬意。
隻見,溫玫耳邊傳來一頓歎息,她雙手撐着下巴,歪過腦袋,認真聽眼前之人展開故事。
“那位落水的蘇小姐有個未婚夫,是隔壁土豪村有名的闊綽二少。前兩日這位二少找上我,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不要再糾纏蘇小姐。”
于淩摸了摸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張白金卡,兩指攜住,伸到溫玫面前。
“哇!确實闊綽……”
溫玫眼神都直了,雙手稀罕地接過來,左看右看,笑嘻嘻打趣着,“師兄,你最近财運不錯嘛。兩邊通吃,富貴不愁!”
于淩不贊同地擰眉:“别胡說!”
他可沒有通吃。
不,他兩邊都不吃!
“這卡好像略微有點……瑕疵?他不會給你假的吧?”溫玫仔細瞧見卡片上邊緣有刮痕,好像被人丢在地上跺了兩腳。
這瑕疵……
于淩窒息片刻,不願回想。大呼出一口氣,眉間瞬間染上憂愁。
那天。
闊綽二少果真如說的那般闊綽。将白金卡酷酷抛到他懷裡,留下一句狠話便要走。
他還沒緩過神來,被虎虎生風趕過來的蘇小姐一把抓過,毫不客氣地将卡片扇到闊綽二少臉上,質問:“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啊?!你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趕他走?!憑什麼?!”
卡片掉在地上,二少捂着紅腫的臉,湛着淚,一臉不可置信。
又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蛋,委屈地咆哮回去,“就憑他沒有腎!就憑他沒有生育能力!!這還不夠嗎!!!”
“蘇落,這樣一個毫無用處的廢人,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這麼執迷不悟?嫁給我不好嗎?你為什麼非要嫁給他???”
于淩面無表情:“……”
麻了。
“我就是愛他!他不管有沒有腎我都愛他!”
“我不準你愛!”
“就愛!你憑什麼這麼霸道!?”
眼見越吵越激烈,這時,于淩站出來,委委屈屈插了一句,“我有腎的……”
“那我更愛他了!”蘇落挺直胸膛接下話。
“裝什麼裝!”擦,這小白臉扮委屈給誰看啊!二少瞅着于淩這副茶言茶語的模樣就來火氣!
蘇落霸氣維護:“你不準吼他!”
誰知,闊綽二少頓時被逼紅了眼,顫顫指着蘇落的鼻子,下一秒,又移向于淩方向,“蘇落,你你你你們……”
好好好,這兩人合起夥來欺負他!
‘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最後的最後,二少憋出一個大招,“你敢嫁給他,我就去跳河!”
“你敢!”被威脅的蘇落怒火蹭蹭蹭往上暴漲!
“你看我敢不敢!本來你跳水那天我趕着去救你,結果被這個小白臉搶先了!現在你就真的要為了這件事嫁給他?”
蘇落否認,“我什麼時候跳水!我去河裡遊泳,涼快涼快不行?!”
涼快涼快?于淩默默捏了一把汗,這都什麼事啊?他搞錯了,不該救她?
二少見她沒有轉變态度,往地上直直一躺,耍賴,“好!那我也跳一次,你來救我!咱倆扯平了!”
扯平個毛線啊!
“不要吵了,你們兩個的錢我都不要。”于淩想撿起地上的卡,卻被蘇落的鞋底死死踩住。
蘇落開始指着鼻子罵他,“你敢跳一個試試,信不信我揍你?!”
二少不要臉地閉上眼睛,“那你揍死我好了!死我也要和你結婚!”
蘇落:艹!賤人!
……
溫玫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盈了出來,“二少吃虧就吃虧在晚了一步,在古代,救了落水的女子可是要成婚的!”
于淩:“……”
萬分慶幸他生在現代社會。
“小淩,聊得這麼勁爆呢。”楊教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兩人默契一頓,猛地轉頭,同步道:“老師!!”
“你們看見我不用那麼驚恐吧。”楊教授微微一笑,“端午前後雨水多,這段時間挖掘工作的事情隻能先停一停。正好,玫,你替為師去辦一件大事。”
小倒黴蛋·溫玫:“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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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湛景琪回到家的時候,室内一片漆黑。他早已習慣這種暗度,燈也不開直接換鞋。
緊接着,燈光啪地亮起。
他坐在鞋凳上,愣怔一瞬,擡頭,掃了一眼刺眼的四周,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恍惚。
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呢?
這片裝修風格是無主燈設計,就算開了燈,也總是一片暗淡一片微亮的,這不夠亮的房子好似能給他帶來缺失的安全感。
“景琪。”沙發上的女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頓了一下,快速換上拖鞋,平靜地嗯了一聲,“找我什麼事。”
“你今天去醫院了?”朱榮音女士很快問道。
“是。”
“他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無非是你們之間不歡而散。”
“哼,一把年紀了,開始學會倚老賣老了。”朱榮音冷笑過後,也恢複了淡然,“那他沒跟你說,後來我們又達成聯盟了嗎?”
“達成什麼?”他溫聲反問,走到朱女士面前的單人沙發下坐下,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沒聽錯的話,聯盟?吵了一輩子的人竟然有聯盟的一天,好像還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