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結束,施陽和紀清便回家。
但在距離小區兩公裡遠的一條街道,施陽因一位阿婆搖手而停車。
阿婆原本正在關店門,遠遠地看見車過來便擱下半閉的玻璃門。
施陽恰好停住車,降下車窗,阿婆送一支向日葵,眼角皺紋也含笑道:“小夥子,我聽人說今天雲台大學辦畢業典禮,我猜想你應該也是今日。”
“這支花送你。阿婆祝你心向暖陽,前程燦爛。”
施陽承接好意,接過花:“謝謝阿婆,記得關好店門,早點回家休息。”
有老花眼原因,有施陽對外坐姿阻擋視線,也有身高原因,阿婆話畢才注意副駕駛有一位女生。她雙倍開心道:“好好。”
紀清也禮貌地喚了一聲“阿婆”。
與阿婆告别,車輛繼續行駛,紀清問施陽:“家裡花瓶裡的鮮花都是你在這裡買的?”
“嗯,一來二往就記住我了。”
施陽與阿婆聊天中得知阿婆兒子去國外定居多年未歸,已有家庭與上中學、小學的兩個孫子,可經濟基礎不理想。
阿婆在聊天中抹了把臉道:“理解。”
于是阿婆就獨自守着這一間小店。這是阿婆與去世老伴一手撐起來的家。
紀清知是太頻繁,家裡的花就沒謝過。但她從這裡買過一次向日葵,她道:“可你帶回家的花和店裡不一樣啊?”
意思是她買的一支花沒施陽的質量好,但她當時入店,一支花又不貴,見不太好也拿了一支。
有一種精品與平替的感覺。
施陽:“這裡便宜,多買些,修修剪剪就好了。”
紀清:“還可以照顧生意?”
施陽:“嗯。”
“你真是好人。”這世間苦難太多,紀清隻會點到為止,如僅此一次。
她又問:“怎麼不把好人做到底,送阿婆回家。”
“阿婆家就在花店後的弄堂裡。”
紀清從車窗往後看。
施陽從後往前答,右手抓她手才道:“我可不是好人。”
“也不是君子。”他補充。
紀清否認,笑着說:“在我眼中,你是好人,也是君子。”
退一步,她道:“再不濟,你有辨别人的能力,你才選擇施以善意。”
施陽看前方行駛方向,抓緊她代表她的份量——所以紀清一直是頂好頂好的人。
紀清回到家整理相冊,洗漱好便睡了。
接下來幾日上班,紀清都與陸錦希、江樂安和李楠楠在歡樂的氛圍中度過。
又過一周,林夏薇結束一檔女性真人秀綜藝錄制歸來。
紀清不知她在公司聚餐要試探人。林夏薇對她如之前無常,倒是無敵意,當是不知讓查監控的人是施陽,且與她有關系。
但王經理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肯定不是喜歡。
林夏薇與王經理一同進會議室。與此同時,身邊還有幾個陌生的人,江樂安打探到是集團公司下來的人。
前幾年集團公司倒是有派人來審查,但都不是這個時點。
再進一步打聽得到集團公司想趁林夏薇綜藝錄制契機,出一則集團公司涉及領域的女性專欄雜志,趕上綜藝播出。
這檔綜藝不是為展現都市麗人光鮮亮麗的一面,而是女性背後各種真實的故事,她們遇事各有選擇。
逃避退縮、謹慎保護、勇敢應對。
或自愈,或他幫。
無人知曉的經曆,是一個人的完整,讓文字記載力量。
集團公司選擇他們這一家子公司原因有二。
其一,原本是給王承哲玩鬧,可這幾年确實發展起來。
其二,女性居多,上到人氣藝人……下到直播員工。
說難聽點就是招聘無門檻、魚龍混雜。若說有出衆者,提到總公司去又水土不服,鬧着請求回來。
“不擅長啊!跟不上啊!壓力大!”
對集團公司各方面管理都不适應。
到目前為止,提拔五人,無一人待滿一年,甯願降級降薪也要回來,回不來就離職。
子公司除了薪資,各項福利都有,還有集團兜底。何樂而不為呢?每天到點上下班,公司不轉了?
一篇專欄雜志從挑人到内容制作任務就這麼分發給子公司,在綜藝播出前一周交稿即可。
代表有富裕的半個月時間。時間充足、任務簡單、駕輕就熟。
可一周過去,直播人員都不同意将自己的傷疤揭給人看,那是她們小心翼翼藏起來的角落。
就像她們平日在直播間銷售産品,隻會揚長避短,掩瑕藏瑜。
實在不能理解這篇專欄的意義。
王經理對一人反對好處理,但多人的話,他……寡不敵衆。
最後,這份工作落到行政部頭上。若成果反響好,他一身輕松。若反響不好,還有王侄兒出面擔責,他隻用說:
“紀清和陸錦希兩人的履曆,錯過這次提拔機會,我實在是替她們惋惜!我想你會贊同。”
“不同意。”林夏薇在辦公室聽到王經理的決策十分不快。她道:“這節目熱度還得靠我,怎麼能讓她們得利!”
助理在身邊不敢吱聲。
可王經理這一次沒好言好語,他嚴厲道:“公司決策還輪不到你一個藝人插手。”況且,還是替代品了。
話畢,王經理推門而出。他聽見辦公室有嘩啦嘩啦文件落地聲。
小助理已經幫過一次忙,且被警告,她仍舊不敢勸慰。
林夏薇将百葉窗壓開一條縫隙,一定是紀清。王經理是趨炎附勢之人,他一定在她錄制綜藝期間捕捉到聚餐沒探出的信息。
林夏薇觀紀清,在工位上安靜認真。不知紀清在不在處理專欄工作,但她知曉——是可以取代她的顔值。
是心裡作祟,還是盯久眼花?林夏薇看着看着,紀清竟有幾分神似她第一部電影女主角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