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奇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把剩的半杯酒囫囵地倒進嘴裡,“我得先行一步了。”
“你要去哪裡?”
“下雨了,令郎喊我去接他。”
“啊?下雨啦?天氣真是陰晴不定,順道把我也捎回去吧。”徒書貫扶着吧台,從高腳凳上縱身躍下,好像在玩蹦極之類的極限運動。
郝奇從口袋裡掏出他的貓貓鑰匙扣,當着那群醉鬼的面變成了一輛閃亮亮的敞篷小跑車。
徒書貫無語極了,“不是下着雨嗎?你怎麼還弄輛敞篷車?”
“我現在心煩得很,亟需吹風,老爹,體諒體諒我嘛——”
“别叫我老爹!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你比我老那麼多!”
兩人坐進車裡,徒書貫矜貴的大衣上已經綴起了一層細密的雨珠,他還沒系上安全帶,郝奇就猛踩油門,在衆目睽睽之下一飛沖天了。
徒書貫頂着狂風驟雨,一手緊抓着車門,一手把安全帶插上,皺着眉頭沖郝奇喊:“我剛剛還覺得你變了,這會兒你又失去了我的認可!”
“啊?别這樣嘛!你不覺得淋雨很爽嗎?”
徒書貫發誓:“下次你再出事兒,我可不去保釋你了!要是你把萊博拉下水,我會把你的名字永久抹去,你如同從未存在過!”
“呃!沒這麼嚴重吧?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小違規,我急着去接萊博嘛。”
聽到“萊博”,徒書貫更光火了,“你就是太樂觀了,太有僥幸心理了,這樣子我怎麼放心讓萊博跟你沆瀣一氣?”
郝奇縮起頭來,“别罵了别罵了,到了……”
他把車子緩緩降落在圖書館門前,徒書貫又批評教育了他五分鐘,他才得以脫身。
徒書貫看着他咻地一下溜走的樣子,忿忿地從鼻子裡長出了一口氣。郝奇的成分實在是太複雜了,亦正亦邪,時好時壞,實在讓人難以安心,但是,有些彎路非得要自己去走,萊博,自求多福吧。
郝奇來到科研樓下,看樣子施嚴試已經在門廊下等了一會兒了,他用兩指從太陽穴旁帥氣地朝施嚴試一揮,“喲,久等,有事耽誤了一會兒。”
施嚴試看着他的敞篷車,不可思議地叉起腰,“你有病吧?你怎麼不開個工地上的那個翻鬥車來,我坐鬥裡,到地兒了你就給我卸下來,我都省得開車門了。”
郝奇笑得不行了,“你可比咱們剛見面的時候诙諧多了。”
施嚴試拒絕走出門廊,“我要自己打車回去了。”
“别呀别呀。”郝奇立刻關上了車頂,還打開了暖風。
施嚴試這才勉為其難地上了他的車,“噫——”
他厭惡地扇扇鼻子,“怎麼一大股酒味?”
郝奇立馬為自己辯解:“我沒花天酒地、紙醉金迷,我跟令尊小酌了兩杯。”
“哈?我爸?”施嚴試滿腹狐疑,“你大半夜失魂落魄地奪門而出,就是為了赴我爸的約?”
“不是他約的我,是我約的他。”
施嚴試想了一會兒,嚴肅地問:“你不會跟我爸也有一段暧昧的往事吧?”
“哈?!你嚴謹的腦袋瓜怎麼會得出這麼離譜的結論?”
施嚴試問:“那你們為什麼知道對方那麼多私人事件?”
“比如說?”郝奇一頭霧水。
“比如他知道你戒煙的确切時間,你知道他連我都不知道的個人隐私。”
郝奇擡起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禁止說長難句。”
施嚴試立刻給了他一下,教訓他:“雙手不要離開方向盤!”
郝奇啪一下雙手用力握住方向盤,他忍不住偷偷瞟了施嚴試幾眼,拿不準施嚴試是在吃他的醋,還是吃徒書貫的醋,畢竟他們幾個的關系已經混亂到要拉個思維導圖了。
不論是哪種情況,郝奇都要澄清一下他跟徒書貫之間的關系,并決定出賣徒書貫的個人隐私,“我們當時打了個賭,我賭輸了。”
“哈?他還跟别人打賭?”
“額……他行事作風雖然十分謹慎,但他經常跟人打賭,而且每次他都是赢的那個。”
“這聽起來很矛盾。”
郝奇雙手又離開方向盤了,攤了攤手,“來自穩人的自信和從容。”
施嚴試毫不遲疑地又擰了一下他的小臂。
“嘶——痛死了!”郝奇甩開他的手。
“痛就規規矩矩、闆闆正正地開車!你們當時賭什麼了?”
郝奇小聲地嘟囔:“對不起老徒對不起老徒對不起老徒——”
施嚴試既無語又期待,自從來到這座城市,他看到了徒書貫令他陌生的一面,另一面的樣子使這位古闆養父的形象更加豐富可愛了。
郝奇說出了一個已經淡出施嚴試記憶的名字:“你還記得沃格勒神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