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欣喜之中,沒人注意到一些密謀正在悄無聲息地發生。
普羅和耿可連正在臭氣熏天的動物房裡收拾殘局,幾千隻小鼠和大鼠一年多沒有喂食,彈盡糧絕地被關在裝有反扣籠子裡,互相殺戮和啃食,它們連鼠籠上的塑料标簽都想辦法扯進籠子裡吃掉了,把踩在腳下的木屑和屎尿吃了拉,拉了再吃,直到最後一隻王者鼠倒下。
耿可連心疼地用鑷子撈着墊料裡的屍骸,“唉,我兩年的成果,就剩這堆屎了。”
普羅同情地看着她,“你如果不忍心,我幫你動手。”(回收伏筆-第26章)
耿可連佯裝輕松地說道:“害,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失落,幸好鄭老師給我們發學位證,要不然,按照沙老師那個風格,我不得延畢三年重讀學位啊?”
“确實。”
“我也相當于因禍得福了,一年不用面對沙老師那個老畢登,我結節都好了。”
她從墊料裡扒出來一個開腸破肚的屍骸,胸腔腹腔裡隻剩一個像胃一樣的東西,那個胃袋脹的離譜,她試探着用鑷子捅了一下,咻啦啦一下子,五六條小鼠尾巴像蛇一樣彈了出來,她整個天靈蓋都麻了,下意識用胳膊肘把普羅推開,“你可看不了這個——”
“啥啊?”普羅還有點好奇。
耿可連強忍着劇烈的不适,得使勁兒撐着眼皮才能睜開眼睛,“快去刷籠子,我來掏屍體。”
“好的。”普羅乖乖地擡着一大摞籠子出去了。
耿可連看着他出了門才拉開紅色垃圾袋,把腐爛的小鼠尾巴一條條地扔進去,忍不住幹嘔了幾下。
突然之間,好像有一道看不見的波穿過她的身體,連空間都好像被扭曲了一瞬,她恍惚了一下。
外面傳來“哐當!”一聲,普羅手裡的鼠籠直挺挺地砸到了水槽裡。
耿可連吓了一跳,回過頭,見普羅以一種恐怖的表情緩緩走了進來,他眼前仿佛有一幅跟現實毫無關系的圖像。
他準确又具象地描述着他看到的場景:“房屋一棟棟的倒塌,碎成粉塵;地面裂開巨大的縫隙,冒出橘紅色的岩漿,遇到冰冷的空氣變成了黑色的焦炭;人,一個接一個,飽受折磨地死掉——”
耿可連被他吓到了,扔下手裡的東西沖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肩膀猛晃,“你怎麼了?!”
普羅還沒有完全回神,“憤怒!極端的憤怒!——”
耿可連摘了手套,狠狠地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啊!”普羅吃痛,眨了眨眼睛,意識回到了當下的世界。
耿可連急忙問:“怎麼了?你剛剛怎麼了?!”
普羅驚魂甫定地撐在水槽上,“我從沒見過這麼恐怖的憤怒……”
“什麼憤怒?”
“就是剛剛那個。”
“那個……沖擊波?”
“對。”
“好家夥,誰在憤怒?都能憤怒出波兒來?”
普羅感覺這個情緒特别熟悉,但又不能精确識别出來,“好像是……郝老師?”
沒錯,郝奇此時此刻正在出席一個臨時教師大會,但隻是對于一部分人來說,這是一個猝不及防的臨時會議,而對于另一部分人來說,這一刻已經籌備許久了。
郝奇是在十分鐘之前接到了徒書貫的電話,徒書貫語氣激烈地讓他馬上查看學院的通知欄,他這個吉祥物從來就沒看過學院的通知欄。
萬幸的是,他當時還在辦公室,他本來是想去弄一隻跑山雞來吃吃,被施嚴試嚴厲攔截了,并不爽地坐下準備周三給本科生的課件。
所以,郝奇接電話的時候施嚴試就坐旁邊,施嚴試啪的一下打開收藏夾,啪的一下把顯示器轉過來給郝奇看。
郝奇吃驚地看着通知裡的那個名字,“哈?薛法?他接老鄭的班?”
施嚴試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說:“鄭老師費了那麼多心思、花了那麼多精力,就為了把你扶上馬,這麼輕易地就被截胡了?!”
他倆的手機同時響起提示音,施嚴試立刻從手邊拿起手機瞥了一眼,薛法已經被拉進教職工通知群了,他舉給郝奇看。
郝奇嘲諷地感慨:“好哇,這麼快就有漢奸給太君引進村了!”
提示音再次響起,薛法發了一條洋洋灑灑的大作文,主要内容有兩點,一是表達榮幸,二是邀請大家在五分鐘前到報告廳開會。
施嚴試和郝奇面面相觑,“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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