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赤棘
【小雪鸮:精市,我已經上車了,今天就辛苦你了!(雙手合十.jpg)】
【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禮物哦!(熊貓眨眼.gif)】
幸村坐在休息椅上,摩挲着手機,他看着白鹭半個小時前發來的留言,眉眼間滿是笑意。
他仰起頭呢喃着:“阿鹭這是不好意思了吧!”
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快地舞動。
【我很期待!(微笑.emoji)】
陽光在幸村周身織就一層流動的金箔,眉骨在光影交錯間投下深淺不一的暗影,連睫毛都在視網膜上投下細密的栅欄。
他輕點拍柄,那眼眸中,閃過淩厲的光。
他走過球場鐵網時,影子被菱形光斑切割成流動的馬賽克,像是被神格化的少年在人間投下的殘像。
站台電子屏滾動着延誤提示,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正用擴音器維持秩序,便當店飄來的醬汁香氣混雜着新幹線特有的鐵軌焦油味。
LINE對話框裡幸村頭像旁跳動着新消息,消息的配圖裡,真田正将部活日志舉到鏡頭前——晨光穿透立海大體育館的菱形天窗,在他緊抿的唇角烙下刻痕。
“希望他們今天好運!”她低喃着,走出了車站。
東京都心的空氣裹挾着澀谷109大廈的電子音浪撲面而來。
白鹭在JR出口停住腳步,腕表折射出機械特有的冷光。正當她摸向裝着護身符的襯衫口袋時,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無聲滑入視野。
後座的車窗慢慢降下來,露出迹部那張白鹭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星空頂在少年瞳孔裡投下細碎光塵,每一粒都是尚未凝固的琥珀,封印着多年來的時光。
白鹭的視線在歡慶女神車标與迹部眼角的淚痣間遊移,嘴角忍不住抽搐。
她清楚看見迹部膝蓋上攤開的《金融時報》—— 三周前被她潑過奶茶的那期。
"本少爺新聘的司機是 F1 退役車手。" 迹部叩了叩隔音玻璃,特意讓袖口鑲嵌的冰帝校徽完整倒映在車窗上,"當然,比不得立海大校門口那輛總誤點的江之電列車有趣。"
白鹭鑽進後座時,皮質座椅自動加熱的溫度剛好達到 38.2℃,這是她去年夏天在輕井澤别墅随口提過的舒适值。車載香氛系統突然開始釋放雪松香,完美覆蓋了她發梢殘留的海鹽氣息。
"下次鬧别扭可以換個低調的方式。" 她縮進與迹部對角線最遠的座位,盯着車頂手工鑲嵌的星空鑽,"比如雇人在校門口派發玫瑰,或者幹脆把直升機停網球場?"
迹部突然合攏報紙,英國女王簽名版的頭版照片恰好遮住他微紅的耳尖:"本少爺可不像某人,連 LINE 已讀不回都能堅持二十二天。" 他屈起的長腿不小心碰到中央扶手箱,内置的冰酒器立刻發出叮咚聲。
司機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擋光闆後輕微顫抖,後視鏡裡映出了白鹭漲紅的臉。
白鹭的額頭抵在微涼的車窗上,飄落的櫻瓣正巧貼上玻璃,在她鼻尖拓出淡粉虛影。"就知道你會這樣。"
她對着倒影裡的迹部皺鼻尖,四月末的晨風将尾音吹散成車窗上的白霧。
迹部屈起的指節懸在她發頂半寸,這個五歲起慣用的動作,最終隻是輕輕刮過車載香薰機飄出的水霧。"某些人鑒賞力還停留在倫敦的陰雨天。"
他扯松領巾的動作洩出星點煩躁,真皮座椅随着身體前傾發出輕歎。陽光恰在此時穿透雲層,将他睫毛的影子烙在她手背,恍如幼年庭院裡搖曳的秋千。
白鹭忽然轉身,馬尾掃過亞麻西裝。"再不來東京,"她指尖戳了戳對方僵硬的左肩——那裡曾因練球拉傷過,"某位大少爺怕是要在冰帝天台種滿玫瑰抗議了?"
迹部的喉結在紐扣上方滾動,哼鳴聲與香薰機溢出的白檀霧氣纏繞。骨節分明的手指解開馬甲最下方的玳瑁扣,這個自幼被家庭教師訓誡不雅的姿勢,此刻卻像拆開失敗的手工課作業般笨拙。
"倒也不算太遲鈍。"
他的指節叩擊胡桃木紋飾闆,《緻春天》的曲調在密閉空間流淌。空調風掀起白鹭鬓邊碎發,攜着木質香調掠過她腕間護身符的紅繩。
白鹭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紐扣下的校徽刺繡,那些與冰帝錯位的朝夕化作細語:"大家都很照顧人,丸井君分的蛋糕比哈羅德百貨的櫥窗還甜。"
迹部轉尾戒的速度驟然加快,銀色戒指在陽光下劃出流星軌迹。車窗外掠過的銀杏樹影在他側臉織就金綠面具,将驟然抿直的唇線藏進光與暗的交界。多年同行的光陰在靜默中漲潮,漫過車載時鐘跳動的數字。
車窗外掠過神社的朱紅鳥居,驚起成群白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