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醜無比的惡鬼争先恐後,它們貪婪、暴食、懶惰,所有試圖過橋的人都被它們拆之入腹。
就在裴柚即将被拖入深淵的刹那,驟然卷起一陣狂風,她的白紗衣裙在風中翻飛,原本素淨的布料竟如浸染了鮮血般,逐漸暈染出一片刺目的紅。
那紅色迅速蔓延,仿佛有生命一般,轉眼間,一襲華麗的大紅婚服便憑空出現在她的身上。
裴柚還未來得及反應,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朝着謝嘉煜的方向飛去。
就在裴柚即将靠近他的瞬間,謝嘉煜忽然擡手,修長的手指如鐵鉗般扣住了她的脖頸。他的動作看似輕柔,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裴柚的呼吸驟然一窒,雙手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試圖掙脫,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謝嘉煜微微側頭,他的目光落在裴柚的臉上,仿佛在欣賞她因窒息而逐漸泛紅的面頰,以及那雙因痛苦而微微睜大的眼眸。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隻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
“相公……”
裴柚艱難地從喉間擠出兩個字,聲音微弱而顫抖,仿佛風中搖曳的燭火,随時可能熄滅。
謝嘉煜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你既這般喜歡我,那便随我去了,夫人……”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夫人”二字卻咬得很緊。裴柚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脊背直竄而上,仿佛有無數細密的冰針紮入她的肌膚。
裴柚的瞳孔驟然收縮,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她想要掙紮,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被謝嘉煜的力量禁锢,動彈不得。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耳邊隻剩下謝嘉煜那冰冷的聲音在回蕩,宣告着無法逃脫的命運……
......還不如被塞進棺材憋死呢。
*
靈識空間内。
裴柚與系統大眼瞪小眼。
“死了?”它問。
“……死了。”裴柚應。
“送你去下一世?”
“等會,”折斷脖子的痛感還有餘存,裴柚心有餘悸,“讓我緩緩。”
“都讓你别大意了。号稱史詩級難度的攻略任務怎麼會容易完成啊……”
裴柚瞪了眼系統,“我有防備,但我沒想到謝嘉煜喪心病狂到濫殺無辜!”
系統:“一定是哪裡露餡了你不知道。”
裴柚是個謹慎的人,從前完成的任務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次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裡。
裴柚還是把問題歸為謝嘉煜太變态了。
感受着空氣舒暢的進入肺中,裴柚順了順氣,打起精神,“下一世,來吧。”
“好。”
系統話音剛落,裴柚隻覺得眼前的世界驟然扭曲,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揉捏,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水浸濕的畫卷,色彩暈染成一片混沌。
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身旁的任何東西,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将她從這突如其來的眩暈中掙脫出來。
“師妹,你可還好?”
待看清眼前的人的臉,裴柚渾身一顫,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而拉緊她的手猛然縮緊。
謝嘉煜身着月牙白雲緞錦衣,姿容絕滟,好似翩翩濁世一代天驕公子,眼神之中盡是茫然與溫潤。
裴柚掙開謝嘉煜的手,“我沒事……”
溫暖而細膩的手并沒有因為她的抗拒而離開,如同春日裡最柔和的微風,輕輕地從她的額頭拂過,沿着她精緻的眉骨,緩緩滑至那如花瓣般柔軟的臉頰。在這輕柔的觸碰中,被蟒蛇纏繞的幻覺油然而生。
她這次的身份是白百川的弟子,謝嘉煜的師妹,名叫謝采恩。謝嘉煜并不是這一世的本名,他這世的名字叫做謝賈。
“你流了那麼多汗,不像是沒事的樣子。我看你的身子在抖,是後背被吞虎獸撓傷的傷口,又再發痛?”謝嘉煜緩緩開口,明明是和風旭日的白天,裴柚卻冷汗淋漓。
裴柚一時之間無法給出其他解釋,隻能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暗自思忖着接下來的對策。
謝嘉煜見狀,輕輕“啊”了一聲,擡眸望向天邊,眉頭微蹙。
“天就快黑了,你無法再繼續前行,這可如何是好。”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擔憂,目光在裴柚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這時,一個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的男孩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幾分稚氣,卻顯有靈氣。他笑嘻嘻地說道:“師兄,師姐,前面有間廟,我們去借住一晚吧。”
裴柚這才注意到他們一行隻有三人,有了旁人在場,她心中的驚懼稍稍減輕了些。
她點了點頭,在他的攙扶下,一行三人朝着寺廟的方向緩緩走去。裴柚的背部依舊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仿佛有針紮般的刺痛,但她強忍着,不願在旁人面前顯露太多脆弱。
到了廟中,幾個和尚迎了出來,謝嘉煜上前與他們交談,裴柚則站在一旁,忍着背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她心中不禁疑惑:像謝嘉煜這樣的大鬼,竟然能大搖大擺地進入寺廟,甚至堂而皇之地住在寺院裡,難道這些和尚看不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