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把佛珠放置在佛龛上才扶着小姐離開屋子的麼……這東西,是何時跑到小姐身上的?
裴柚多少有些心理準備,不至于被突然出現的珠子吓到。
隻要謝嘉煜在身邊,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言歸正傳,謝嘉煜跟着嶽宰相離開,談論法會的進度與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裴柚成功在謝嘉煜的幫助下不再與那些素未謀面的男子見面,嶽夫人對此很是上心,唯恐女兒哪日忘帶佛珠遭到惡鬼的傷害,日日提醒不說,甚至到附近的廟裡求了許多平安符讓她戴在身上。
這一日,她在府中深感無趣,栀子陪她出府遊玩。侍從遠遠地跟在後面,拎着一些買下來的東西。
午時該用餐了,她們來到一家酒樓,想着上二樓的單間用餐。
樓梯比較陡,她埋頭注意腳下走在前面,餘光中,有一道晃晃悠悠的人影靠近。
裴柚蹙了蹙眉,大白天還有酒鬼?
就在她想快速通過狹窄的樓梯,那道身影醉醺醺地朝一樓摔去,裴柚眼疾手快,未避免此人喝醉酒當場摔死,她一把薅住他的胳膊,順勢将他甩到樓梯上。
裴柚也因此看清他的臉,是個熟人。
“趙自樂……你怎麼在這?”
驟然這麼被甩了一遭,趙自樂腦袋更混亂,他幹脆躺下,頭枕着一層台階,眯縫着眼睛,思考救了自己的人是誰。
眼前女子面容白皙貌美,他歪了歪頭,咧嘴一笑,“原來是你啊,嶽卿卿……”
樓下食客注意到此幕,紛紛側目觀望。裴柚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你身為翰林院的學士,青天白日喝酒,不怕聖上怪罪?”
趙自樂臉上泛着紅暈,低聲笑着:“我今日休沐,聖上不會怪我的。”
“成什麼體統。”裴柚吩咐侍從将人擡到樓上的單間,派人去買醒酒湯。
樓下酒樓便有賣的,栀子端着碗來到趙自樂的跟前,捏着他的兩腮,強制灌下肚子。
趙自樂已經爛醉如泥,怎麼擺弄怎麼是。他醉眼惺忪地望向裴柚,卻瞧見她眼底的漠不關心。
心口莫名有些刺痛,他大袖一揮,扯着脖子喊:“不用你管我,讓我這麼醉死也不錯!”推開栀子後,他嘴裡低喃着,“莊周夢蝶,醉生夢死……”
栀子眼底閃過不耐煩,她将碗放下,對裴柚說:“小姐,我們走吧。”
“嗯。”
身後的趙自樂沉浸在酒精帶給自己的飄飄然,醒酒湯雖有用,效果并非立竿見影,酒酣耳熱,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指着裴柚的背影,喊道:“你和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裴柚停下腳步,聽着趙自樂神志不清地喊話:“禁忌之戀,從古至今難得善終,你與普覺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栀子:“小姐……”
裴柚頭也沒回,徑直走出門,道:“不用管他,跟一個喝得爛醉的酒鬼較什麼真。”
之所以被喊回宰相府,有很大原因是趙自樂打小報告,她不趁着他喝醉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回到宰相府,一連過去幾日,裴柚才得知那日之後趙自樂又跑去喝酒,休沐日結束,女帝發現他醉醺醺的模樣,狠狠懲他一番。
很快到了謝嘉煜随軍出發邊關的日子,裴柚提前做好準備,借着嶽卿卿體質差的緣由,假意裝病,閉門不出。讓系統做一個與她一模一樣能呼吸、會說話的假人留在宰相府,她則混進兵士群,與他們共同前往邊關。
第一日步行混在人群,還算能忍。但走得久了,嶽卿卿嬌弱的身體成了拖累。
豔陽高照,她卻冷若冰霜;早晚天氣微涼,她卻燥熱如火。
堅持了幾日,裴柚決定借一輛馬車。最好的辦法是扮作方甯寺的和尚,這樣便有馬車坐了。
她趁着夜色,鑽進紮好的行軍帳篷,翻箱倒櫃找了件和尚的衣裳,喬裝打扮一番,鑽出營帳卻撞到一個和尚。
她微微低頭行禮,得到和尚的回應後松了口氣。
看來她的裝扮足以以假亂真。
出行的和尚人數都是有數的,她找了個無人經過的帳篷湊合一晚,第二日整軍出發的聲音将她吵醒。
她突然發現鬼珠又追了上來,假意乖順地繞在腕間。她頗為無奈,但也沒招。
就像她死死糾纏謝嘉煜,鬼珠也在寸步不離地追逐。
出發時,她特意選了個平平無奇的馬車,她掀開車簾子,被裡面的人吓一跳。
謝嘉煜饒有興趣地望着馬車下方和尚打扮的女子,他挑挑眉,還未開口,裴柚便登上馬車,坐在邊上。
裴柚面色如常,感受到謝嘉煜遞來的目光,好似在說“你倒是不客氣”。
她也沒想到足足有七八架馬車,她偏就選擇“鬧鬼”的這架,該說運氣好還是差……
“嶽小姐,貧僧還以為你在玩笑話,結果真的追來了。”
裴柚面不改色,借口道:“……聽聞鎮守邊關的将軍意氣風發,年紀輕輕便能獨當一面。受父親的熏陶,我對保家衛國的将軍生出幾分敬佩之心,特來一見。”
她給自己打造的人設乃是不遠萬裡追偶像的迷妹。如果謝嘉煜知道她是為了開啟這段“禁忌之戀”,一定會把她趕下車的!
打死也不想走路了!
謝嘉煜低垂着眸子,淡聲道:“嶽小姐會得償所願。”
裴柚道:“不過,還是要多謝大師撒謊替我解圍,不然我一定會被那群人吵得不厭其煩。”
豈料,謝嘉煜聽聞此言微微擡眸,道:“撒謊?貧僧并未撒謊。”
“什麼?”
他抿唇淺笑,眸底有流光一閃而過,“的确有一位欠下感情債的男鬼跟在小姐身邊,小姐體質特殊,難道看不到他嗎?”
裴柚:“……在哪呢?”
“看不到便罷了,不然徒增恐懼。”謝嘉煜說完此話,阖目休息,兩眼不聞窗外事。
謝嘉煜呼吸漸弱,指間佛珠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音。他的衣袖被人攥住,輕輕扯動的力度被他捕捉。緩緩睜眼,裴柚不知何時扯下僧帽,一頭微卷的秀發散落在肩頭,露出清秀的臉龐。坐在他身邊,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眼底都是對他的依賴與眷戀。
“大師,我好怕……”
謝嘉煜瞳孔一縮,下意識向後躲了躲,裴柚卻敵退我進,攀着他的袖子不撒手。
“陪我說說話嘛,别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