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江彩雲又忍不住碎嘴:“一個破值班員還要高中學曆,瞧不起誰呢,我要是高中學曆我還不樂意幹值班員的活兒呢。”
劉美萍一聽,像是意識到什麼,連忙問:“彩雲你去棉紡廠找夏夏了?”
“嗯,”江彩雲理所應當點頭,也沒打算隐瞞,“我早上去棉紡廠找她了,讓她别再霸着值班員的工作,然後又碰上賀星舟,我還跟他大吵了一架。”
“這個賀星舟,他以為他是誰,還一臉嫌棄地說不想娶我,就他那樣,我還不想嫁呢……”
江彩雲一罵起賀星舟就開始滔滔不絕,劉美萍忍不住打斷她。
“彩雲,不是我說你,你好好的,幹嘛去搶夏夏的工作啊。”
“夏夏她現在不容易,脫離了我們,她手上也隻剩那份工作了。”
“你的工作我跟爸不是答應過,會盡快幫你找麼。”
“媽,你這說的什麼話,”江彩雲一副難以理解的模樣,“什麼叫我搶?棉紡廠的工作本就是屬于江家女兒的,也就是我的。”
“我隻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有什麼錯,”她氣呼呼道,“而且我剛剛不說了嘛,值班員要高中學曆,我不要那工作,讓你們重新幫我找。”
說罷,江彩雲又是一屁股坐地上,邊哭邊嚎。
“果然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就是不一樣啊,親生的都比不上。”
“她才離開你們幾天,你們就心疼她不容易,那你們的親生女兒在鄉下過了二十幾年的苦日子,你們怎麼不心疼。”
“老天爺啊,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呢,”江彩雲邊哭邊拍大腿,“爹不疼娘不愛。”
“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不如死了算了,啊啊啊啊。”
看着坐在地上撒潑又哭又嚎的江彩雲,江家二老按着額角,十分頭痛的樣子。
不止劉美萍,連江建鴻都開始想念以前的女兒了。
江夏雖說身體弱,冷不得熱不得,不好照顧,但她好歹性子溫順,不會像江彩雲這般動不動就撒潑打滾,坐地上嚎。
他們的親生女兒簡直就是個活祖宗。
*
江夏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四點多。
起床後,她慢慢悠悠地洗漱完,便一直站在陽台,盯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發呆。
不知盯了多久,她在人群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秦瞻在樓下的小菜攤前買菜。
菜攤攤主是位年近六十的老奶奶,他站在小攤前看了一會兒最終選了幾頭青菜。
秦瞻付好錢後,老奶奶從旁邊抽出幾根水稻稭稈,将那幾頭青菜捆好,讓他就那樣拎着。
他左手拎着捆好的青菜,右手拎着半斤豬肉,離開了小攤。
這畫面瞧着居家又溫馨,她竟一時看得有些出神。
不多久,秦瞻便拎着菜回了家。
晚上,他燒了一道蘑菇肉片和一道蒜蓉青菜。
江夏吃着味道鮮美的蘑菇和青菜,肯定地評價了一聲:“好吃。”
看來他不僅是會燒菜而已,手藝還很不錯,更重要的是,會的菜式也不少。
就說最近這兩天的菜都沒重樣過。
秦瞻聞言,彎了彎唇:“你喜歡吃就好。”
吃完飯,江夏像往常一樣幫忙收碗。
碗一收好,他就讓她去客廳休息。
江夏聽話地回到客廳,并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
她坐在餐桌前,邊喝着水,邊看着在廚房收拾碗筷的秦瞻發呆。
沒想到嫁人後還能繼續過上做閨女時的悠閑日子。
家庭就是如此,一個人悠閑的背後,必然有另一個人默默的付出。
秦瞻收拾完廚房,又進了卧室。
過了一會兒,他重新出來,手上拿着一本存折。
他将存折推到江夏面前。
江夏則是一臉茫然地看向他。
“這是我的存折,密碼是xxxxxx,”他一臉認真道,“因為我也剛工作不久,所以存折上的錢不多。”
“既然咱們已經領證結婚,那就一起把日子過好。”說着,他又把存折往她那邊推了推。
江夏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意,并沒有推拒,而是将存折收下。
她微微颔首,道:“好。”
“另外,我這個工作經常是一忙起來就忙個不停,所以時常會有晚上回不了家的情況,要是我超過六點還沒回家,你也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就行。”他交代道。
江夏又是點點頭:“嗯,明白。”
警察嘛,碰上出任務或緊急情況确實會如此。
随後,他像是想起什麼,又問道:“你會燒飯嗎?需不需要我教你。”
江夏點點頭:“我會。”
若她還是上輩子那個江夏,1990年的她應當是不會下廚的,但現在的她擁有了前世的記憶,上一世嫁人後的她可是什麼家務都幹,做飯自然也包含在内。
交代完這些,秦瞻去陽台洗漱。
江夏盯着手中的存折發呆,忽覺得這小折子份量很重很重。
這其中包含的是秦瞻的真心。
一開始跟他領證結婚,不過是她用來逃避賀星舟糾纏的手段而已。
她甚至早就做好了離婚的打算。
而他,還傻乎乎地把存折交給她,說要和她一起把日子過好。
想到這,她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眼眶有些濕潤。
她擡起頭,沖着天花闆眨了眨眼,想要把眼淚逼回去。
真心,她上輩子也曾付出,隻是她注定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得不到一個幸福美滿的結局。
她垂下眼眸,最終還是小心地将存折揣進口袋。
既然如此,這份真心她就暫且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