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野很難解釋此刻的心跳失調。

他仿佛是一朵即将被撕成兩片的棉花糖，虛軟的糖絲被懷裡人的體溫融化成黏膩的一灘，向導的精神力誘惑他伸出雙手擁抱秋念葵，清的理智卻在精神體的身體中看着自己的□□無作為。

【秋秋......】

它張張狗嘴，又止住話頭伸出舌頭舔舔鼻頭，轉用濕漉漉的狗狗眼看着趴在主駕駛位的秋念葵，喉間忍不住發出小狗哼哼唧唧，試圖引起人注意的聲音。

滿心滿眼撲在突然冒出的灰色眼球上的秋念葵沒注意到徐牧野的小動作，她摸到鑰匙後連忙打開門鎖，咬牙将徐牧野本體抗到肩上，艱難地撐着膝蓋起身時，轉頭卻和一顆左右晃動的眼球對上了視線。

秋念葵甚至在眼球中看到了自己狼狽的倒影。

“......艹。”

她低聲罵了句，渾身肌肉繃緊。

餘光掃過傻站在一旁不停舔鼻子的大金毛，秋念葵咽了咽，心下發沉。

徐牧野很明顯已經被狗腦子影響了智商，賀江亭帶着大貓跟跳街舞似的上蹿下跳，誰都沒注意到還有個可憐的向導正背着殘疾的哥哥被程咬金攔住了退路。

【嗡嗡——】

眼球見僵在原地的秋念葵一動不動，上下翻動的瞳仁陡然止住，無機質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仿佛在炎炎夏日被猛地澆了桶冷水般讓秋念葵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冷靜。

秋念葵深吸一口氣，強制讓自己保持清醒。

冷靜冷靜冷靜。

回憶一下少得可憐的老帶新培訓内容，隻有林思瓊和專屬哨兵綁定後，能勉強調動一部分哨兵精神力的說法給了她一點靈感。

她避開灰色眼球直直的打量，視線不經意間掃過穿過自己肩頭，無力垂在身前的那隻大手。

精神力已經成功駐紮在徐牧野的精神域中，并順利埋下了精神錨點，她也能感受到此時男人腦中黑白分明的精神力在接觸到自己的那一刻，變得無比活躍。

試試吧。

總比站在這裡和污染物幹瞪眼強。

意随心動，在秋念葵下定決心的一瞬間，散落在污染區各處的精神絲如同收到集合号角的兵，眨眼間褪去懶散的模樣，迅速順應主人的号召湧入徐牧野的身體。

這一次，它們不再是哨兵精神域的後勤保障力量，而是成為哨兵體内新的中樞控制源。

站在綠化帶内的大金毛明顯感知到了身體的變化，它震驚地瞪大了眼，黑葡萄似的眼珠圓鼓鼓的幾乎要從眼眶掉出來。

真的在動！

它看到自己的手指抽動了一下，随即就像提線木偶般猛地從秋秋背上直挺挺站起來，他甚至都沒有用腿彎的力量，憑借一股由上而下的作用力，怪異地繃直了身體，毫無預兆地睜開了雙眼。

“徐牧野！上吧！”

背上大山猛地卸下後的秋念葵腿軟地撐在車子一側，目光緊緊鎖在木頭人似的徐牧野身上。

早在會面中央白塔的監察員前，柳部長就給她透露過一點相關信息。

十六歲進入中央白塔。

二十歲成為檢查組代理組長。

二十三歲成功上位中央白塔集權中心。

十分響亮的名号讓一衆白塔哨兵望而卻步，暗地稱之為白塔的忠狗。相對的，他的能力也在一步步攀爬上位時暴露在大衆眼中，與大多哨兵的暴力傾向不同，徐牧野的精神力傾向是念力控制。

比起1V1，這樣的能力更适合PVE。

可現在沒得選。

秋念葵一心二用，一邊關注着面前灰色眼球的動作，一邊分心指揮徐牧野本體行動。

看不見的力量織成籠，從天而降套在污染物身上，在灰色眼球察覺到不妙時，瞬間軟化成一張嚴密的網，牢牢控制住想要四處逃竄的它。

有用！

念力控制比想象中的好用，雖然她無法再最開始調動徐牧野全部的精神力，邊緣的缺口是用向導精神力打上的補丁，但是看到眼球橫沖直撞卻硬生生避開自己打補丁的地方，秋念葵都忍不住誇自己一句牛逼，竟然連這點都蒙得到。

【嗡嗡——】

【嗡嗡嗡——】

逃竄不得出路的巨大眼球像慌了神的蜜蜂，不斷發出意味不明的嗡嗡聲，即便逃跑的陣仗越來越大，秋念葵也沒有看到它亮出什麼有效的攻擊手段。

【找到污染區的污染源！】

大金毛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的，它終于看到了秋念葵所指的“第二個污染物”。

它幾乎跟賀江亭對戰的那個巨物一模一樣，隻是它的顔色更淺，是不同于深灰色，更接近于死了一周以上屍體的顔色，脫了血液供給的紅，隻有灰白的死氣。

【你說的是它？】

大金毛忍不住咧嘴呲牙，反條件朝污染物發出威脅的低吼。

雖然早就猜測秋秋看到了哨兵看不見的東西，但是當他正面對上放大數倍的污染物時也忍不住後頸毛炸起，尤其是視線與眼球目光相交時，仿若實質的視線更像是隔着皮毛紮進了肉裡，刺得它神經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