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其一,其二他們說話時聲音低沉,但若隻聽聲音是分辨不出男女的,應是故意壓了喉舌。”
“注意到他們的聲音,我便瞟了幾眼他們的喉結,基本上看不出來。雖然不是所有男人的喉結都明顯,那些身材矮胖,脖子短粗的人喉結就不容易顯現出來,但他們身形都偏瘦弱,喉結應該很明顯才是。”
林安瀾一條條的分析,說得頭頭是道。
“還有他介紹身邊的書童時,名字也差點說錯,隻是及時反應過來了,很快改口。如果我沒猜錯,那書童原名雁兒,是他的侍女。”林安瀾補充道。
這隻是一個比較小的點,或許是嘴瓢也說不準,隻能作為參考,不能成為實錘的證據。
周佩甯再度點頭。
雁兒這名字一聽就是女人,不是說男人沒有叫的,隻是比較罕見。他們若是女扮男裝,本就怕被人發現,自然也要将這個容易引起誤會的名字改掉。
“娘定然知道梁祝的故事吧!”林安瀾看向一臉沉思的周佩甯,突然問道。
周佩甯下意識點頭,梁祝誰人不知。
祝英台女扮男裝進入書院讀書,與梁山伯相知相愛…
等等!
女扮男裝?進書院?
“你是說,她在效仿祝英台?”周佩甯問道。
林安瀾點頭道:“應該是。”
接着又歎了口氣道:“我若是沒看出來也就算了,但偏偏看破了。她要去的還是咱家開設的書院,若出點什麼事,爹和大伯可脫不了什麼幹系。”
周佩甯擰眉道:“你說的是。我這就派人去給你爹送信,讓他趕緊回來。”
書院裡都是男性學子,尤其宿舍還是兩人一間,這要真是被她們混進去,難保不出問題。
像梁祝那樣的結局還算好的,沒牽連到書院,梁祝二人最後那樣其實是因為門閥之見太深導緻的,然這次的故事走向為何還未可知。
“我來寫,然後還不能讓她們知道我們往外送信了,那個叫阿練的會武,還很敏銳,被她發現還不知會做什麼。”林安瀾說道。
“她們現在在待客廳,我讓人上了茶。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娘你去和她們周旋一二,切記不要露餡,就當他們真的是路過借宿的公子。”
周佩甯應下,她還沒見過三人,寫信怕描述不準确,還是讓女兒來寫。
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算合适,見客也不失禮,便往前頭待客廳走去。
路上盤算好一會兒要說的話,踏入待客廳的那一刻臉上浮起一抹笑容。
“小女不懂事,怠慢了貴客,竟将三位直接晾在這裡。我已經說過她了,派個人知會我就成了,怎麼不陪着客人呢?”周佩甯進來,率先面帶歉意說道。
丁惜因為等的時間有點久,确實有些疑慮,尤其她方才回想了一下,那林小娘子的态度好似發生過轉變,不知道是否有什麼内情。
而且明明家中有仆人,派個人通傳一聲的事兒,竟然自己去了。
不過周佩甯這麼一解釋她也釋然了,那小娘子不過七八歲的年紀,思慮不周全實屬正常。
“無妨,夫人和小娘子肯收留我們住一晚已是幫了大忙,怎能說怠慢?”丁惜客氣道。
一來一回間,她已經将周佩甯上下打量一遍。
這夫人面目和藹,看長相的确和林小娘子有幾分像,是母女無疑。不過她通身的氣度不太像普通鄉紳地主家的娘子,隻是也不像歹人。
“林小娘子怎麼沒一起過來?”丁惜問道。
“這不是訓斥了她,自覺犯錯,不好意思見貴客,躲回自己房裡了。”周佩甯笑笑,狀似無奈搖頭。
解釋合情合理,丁惜也不懷疑。
周佩甯已然不動聲色打量過三人,的确如林安瀾所說,粗略一看沒什麼問題,但小破綻還是有的。
心裡有了譜,周佩甯笑道:“貴客來的實在不巧,家中老爺和我幾個兒子今日不在,家中隻有我和小女,無法宴請貴客,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說罷話鋒一轉:“我已命家仆收拾出一處屋舍,廚下也正準備飯食,做好直接送去,還請貴客移步歇息吧。”
三人趕了一天的路,也實在有些累了。
丁惜站起身朝周佩甯行禮道:“如此已然極好,多謝夫人。”
周佩甯叫來一個侍女對丁惜說道:“讓春兒帶貴客去客房吧,有什麼事也可吩咐她。”
丁惜再次道謝,跟着春兒往客房而去。
還未走幾步,阿練突然回頭道:“夫人,在下有一疑問,還請解惑。方才在貴府門前,見東邊不遠處還有一處同樣的大門,是為何故?”
“哦,那是我大伯哥家,大伯哥與我家老爺是親兄弟,關系素來好,修這宅子時便蓋了同樣的兩處,做東院和西院。中間有門洞相連。從外看是兩家,内裡依舊親如一家,走動起來極方便。”周佩甯答道。
丁惜問道:“東府可有主人在家?理應拜訪一二。”
周佩甯搖頭道:“若是在方才就請他們接待貴客了。大伯哥一家在外做生意,不常在家。”
丁惜點點頭,見阿練再沒問題,便繼續往前走了。
送走三人,周佩甯舒了口氣,還好她準備的周全,回想一遍對話應當沒什麼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