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金邊的骨瓷碟推到他面前,蒜瓣晶瑩如琥珀,正是今天從懸壺居帶回的那罐。
提姆的詢問卡在喉間,赤誠的不加以遮掩的關懷總是讓人動容的,尤其是來自家人的關心。
又想起許言秋切脈時微涼的指尖,想起小呆窩在膝頭打呼噜的震顫,想起晨霧裡那人哼着不知名小調晾曬藥材的背影——所有這些畫面突然被鍍上暖金色的光暈,像老電影裡永遠定格的慢鏡頭。
“布魯斯老爺需要朋友。”阿爾弗雷德突然開口,銀餐刀利落地打開烤雞,“您也需要。”
“更親密一點的也未嘗不可。”阿福意有所指地加了最後一句話,提姆啞然。
油亮的雞皮裂開瞬間,迷疊香的馥郁洶湧而出。提姆望着香料塞滿的雞肚子,突然想起許言秋藥櫃裡那些标注着具體日期的千奇百怪的藥材——他們好像都擅長把時光熬煮成治愈的秘方。
窗外突然傳來機車轟鳴。傑森拎着頭盔晃進來,皮衣上還沾着夜巡的硝煙味:“聽說老家夥把迪基鳥的飛行翼扣押了?”他伸手去扯雞腿,被阿爾弗雷德輕敲手背。
“是借展。”老管家給雞翅刷上最後一道醬汁,“哥譚博物館的城市變化主題展——裡面有一個義警部分,正好能把最原始的飛行翼送過去。”
迪克從旋轉樓梯滑下來,居家毛衣的袖口勾着幾根貓毛:“小紅你絕對猜不到,許醫生給B背上弄的火罐印有多醜哈哈哈哈!”
“不許冒犯父親!”
“這不是冒犯,我隻是說出了事實!難道布魯斯背上沒有圓圓的痕迹嗎?”
達米安梗住,不再繼續和迪克争辯,隻一味強攻,迪克不得不上蹿下跳。左右躲避。
水晶吊燈在拳風裡叮當作響,達米安的短刀擦着迪克耳畔掠過,“唰”地釘進牆上的畢加索真迹。
“格雷森!我會給你背上也留下痕迹的!”達米安踩着茶幾騰空躍起,刀劈開迪克抛來的天鵝絨靠枕。羽絨像雪花般紛揚落下,全部炸開在空間裡。
迪克一個鹞子翻身躲到傑森後面:“小D你冷靜點!這明明是——嗷!”話音未落就被達米安甩來的蘋果核砸中額頭。
傑森本來站在一邊狂笑,見到達米安突然調轉刀鋒,刀眼見要架上傑森咽喉,戰火瞬間燎原。
迪克抄起壁爐旁的鐵藝燭台當長棍,達米安刀尖挑飛茶幾上的馬卡龍塔,粉色的甜點炮彈般砸向紅頭罩。傑森翻身躍下欄杆時扯落了整幅天鵝絨窗簾,深紅色布料如血瀑傾瀉。
阿福瞧見這滿室狼藉,微不可見地輕歎一口氣,又要找人來處理了,這次編什麼借口呢?
布魯斯的聲音突然從樓上傳來:“我聽得見。”
此時坐在桌邊的“乖乖仔”提姆正在獨享一整隻大雞腿,望着叉尖顫抖的烤雞,突然無聲笑起來。
暮色順着彩繪玻璃流淌進來,将那些未出口的疑慮染成溫柔的橙紅。
或許阿福早就知道——在哥譚的陰影與天光之間,總有些東西比秘密更值得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