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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食雙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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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和一些内容均為引用《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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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一卷完結。撒花。*

===

014

我需要……未被污染的水,完好的軀體,純粹的靈魂。

那之後呢,你又要做什麼?

制造…眼。

她說,唯有它可使人洞晰,再引導我們免于此難

可如果,

那條路并不正确,反倒是另類的毀滅呢?

……西賽娅,我希望你能慎重決定。

——《西賽娅的春天》

……

……

……

憶起往昔,順裡成章地,遲來的恐慌發作,它爬上斯卡蒂的肩頸,同斯卡蒂嘶嘶耳語:留下的人總是充斥苦痛的,可馬上——她便再也不會在孤獨——可你又在何處呢——?**孩子們,我們愛人,不要隻在言語和舌頭上,總要在行動和真誠上表現出來……**

……歌蕾蒂娅(?)不見了,

處在黑暗中的斯卡蒂想。

她沒有再看到對方,

——取而代之的是,

人。

與她相同的人,

——′斯卡蒂′。

對方是突然出現的,眨眼間,對方舉握起斯卡蒂的雙手,并掌相對。

斯卡蒂拇指合并,看着另一個自己唇瓣開合。

“斯卡▇▇蒂——”

電子噪音般的顫音在顱骨共振。

"斯卡蒂″,另一個自己的發音在拉長,甚至有形成嘶鳴聲的迹象。咔嚓,咔……當故障磁帶聲響起時,斯卡蒂的臼齒同時在咬合中受阻,粉末侵占了她的口腔。某種濕黏的東西正順着斯卡蒂的耳道爬進來,或許是聲波,或許是觸須。

″……″

“斯卡蒂/你……″

到底是誰在講話?迷茫的她在想。

是‘斯卡蒂′,還是歌蕾蒂娅?

″……″

‘斯卡蒂′見狀,半護住人耳側,輕輕拖起斯卡蒂側臉,湊近耳旁說。"在某個瞬間,你設想過自己和歌蕾蒂娅并非是隻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而是共處一室的師生。從此,你叩響的門扉不是珊瑚礁屏障,所謂的歎息之牆。而是,歌蕾蒂娅…″

她的紅眸瞳漸漸暗淡,如同被按進深海的血月。在記憶水面投下的倒影褪色——實驗室的示警紅燈閃爍,稿紙邊緣被她劃破的血暈染開,斯卡蒂的耳尖開始發燙...

“在一次實驗中,你所負責部分的演算出了問題。幸運的是你……同組成員無故缺席,所以僅有你一人來完成。傷害的波及,也控制在你一人。即使她算是頑固學術分子的頭等,可你卻下意識依靠歌蕾蒂娅。出乎你的意料,她并沒有第一時間責罵你或者詢問你是否是準備不周才造成如此事故?隻是查看了課表,找到下節解剖課的講師,并向其發送幾條信息。熄屏後,她請你從頭說明緣由,不必擔心下節老師的缺勤記錄有你,她已打過報告。又照着你碎碎念的速度更改敲擊鍵盤的頻率,防止打斷你講話,或擔心你不繼續說。″

……

"你最後得到的是一支被握得溫熱的筆,一疊鋪滿墨字、泛黃的稿紙;她拉起你的胳膊,而後又換成攬着你的肩膀向前,同你交待些人情世故,再是把你往小組裡一塞;迎着衆多不解,好奇的成員,歌蕾蒂娅突然闆起冷面對你訴起過往種種;不過是實話實說,你雖然疑惑,但也接受;可随後有人看到你的演算,開始小聲呢喃,我認為她有在努力……歌蕾蒂娅假裝被氣笑了,深撇了一眼你後便離開了人群;你知道她在提醒你借此良機試着融入集體,很快,小部分人向你抛出了橄榄枝,一部分人試着安慰你别在意,另些人則是見無事發生,便默默走開了。″

斯卡蒂的指尖泛起暖意——這溫度如此熟悉,就像那支被歌蕾蒂娅握得溫熱的筆。

觸感在神經末梢複蘇,黑暗裂開了罅隙。

“...去吧。”

她随着縫中珍珠質的光澤行動。被推搡的失重感促使斯卡蒂向前。迷失者注意到自己的左腳踩在天花闆的血月上時已經太晚,她隻得看着原本該是地面的方向……此刻懸浮着實驗室的防爆玻璃——其中一片玻璃映出的是……正在墜落的歌蕾蒂娅。

斯卡蒂與人對上視線。

發現對方紅色的虹膜紋路在變化,轉為金黃,稍後則是魚肚白。

……褪色的規律或許和斯卡蒂眨眼有關。

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但比起細究出現的原因,她更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

……

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

回過神的斯卡蒂向前傾倒,幾欲想奔向,再制止那人。但她做不到。因為,她的身體同時也經曆着24次不同時間線的墜落:一次她摔進裝滿福爾馬林的水族箱。消毒水的氣味萦繞在鼻腔,微弱的苦味流連在舌尖。第三秒,苦味突變成歌蕾蒂娅身上的海鹽味,又在第五秒退化成傷口潰爛的甜腥。而原先飄浮在裡面标本被替換成24個揮手的斯卡蒂。她們肋骨下方裂開的鰓在液體中規律開合,與歌蕾蒂娅敲擊鍵盤的節奏完全同步;一次她不慎和歌蕾蒂娅一同墜落,她的膝蓋砸到了歌蕾蒂娅鎖骨,卻在墜地時,發現該凹陷連接着實驗室下水道,而自己三小時前丢棄的演算紙正從對方頸動脈漂流而出;最接近現實的那次墜落裡,她聞到血,由自己身上散發出的腥臭。她或許當真、或許該說是不受控制地敲了門,聽到冷淡的嗓音喊"進來″,說話,接着如旁白所言那般被歌蕾蒂娅帶走,成為人群焦點。

一次性接收了太多的信息的大腦爆炸,之後的處理帶上了更尖銳的疼痛。

……但是,稿紙,歌蕾蒂娅遞給她的稿紙并不是普通的。斯卡蒂全都想起來了,歌蕾蒂娅給的稿紙上——遊動着線蟲狀的墨迹,∑符号正在吞食自己的積分上限,那些本該死去的公式正在紙面産卵。歌蕾蒂娅攬住她肩膀的指尖滲出些許冰晶,那些棱形結晶體刺破了斯卡蒂的制服,卻在觸及皮膚時做了堪稱人性的無害化處理——它們融化了,并在原有的位置留下了磷光黏液。這不知是傷害還是撫慰的觸碰,讓斯卡蒂後頸的鰓狀紋路開始不自覺開合。她試着從自己肩上抹下粘液,将它撇去,卻無法成功——反倒讓它在自己眼中呈現了更加細緻的場景:黏液裡有着……克萊因瓶結構的微生物,本不可能被肉眼捕捉的細節卻在此,像是被顯微鏡觀摩一樣放大,顯現:每個生物都在用七種時态講述同一個死亡場景。

……

這到底是什麼?

″同學……″

迷茫的小虎鲸被湧上的熱心同學圍起,她仍不明白自己為何在此,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去了哪裡?這裡又是哪兒?她僅能在應付周遭的空餘時間思考。也因此,悄然停止的旁白沒能再引起她的注意……要在衆多聲音中找出不起眼的音色,太難了。

而待邀請排滿假期日程後,人群總算散去的差不多。

就在斯卡蒂準備趕上遠去的歌蕾蒂娅時,又有人搭上了斯卡蒂的肩膀。

″同學,你麻煩請讓一下,有急事……″斯卡蒂轉頭。

由此,揭露了先前她所忽略的事實。

同學,離去者們,每個人的側臉都呈現斯卡蒂與歌蕾蒂娅的拓撲疊加态,當她們轉過走廊拐角時,所有面孔都坍縮成深海管蟲的環狀口器。那些環狀結構内壁嵌着所有人出生至今的記憶膠片,層層剝開……不,甚至隻是用肉眼看,都可判斷出每幀畫面裡的觀察者……其們的眼睛是——管蟲的口器。

促不及防撞見真相的斯卡蒂,緊接着又和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相對而視。

當您閱讀至此,本*第204頁的∑符号已成功寄生在您的視網膜。不必驚慌,這隻是個開始——畢竟我們都有責任,帶它們回家。

……

……

……

斯卡蒂的目光犀利了起來,懷疑自己找到了一切的罪魁禍首。對方身着的制服與她同款,卻在下身選擇出了分歧,斯卡蒂為活動方便,常穿褲腿走動……而另一個她則選了裙裝——那是原斯卡蒂極少數時候,僅限節假日且被好友勸着改變風格時才穿上。穿慣了褲子的斯卡蒂也認為起初穿上時有點别扭,可此刻它在對方身上卻顯得那麼合适……太奇怪了。她皺眉,剛想問對方是誰,目的是什麼,那個"歌蕾蒂娅″呢?卻在唇瓣開合時被對方指根抵上,″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斯卡蒂′親昵地抱攬斯卡蒂,又指了指不遠處框扶眼鏡的歌蕾蒂娅。對方似乎遇上了什麼棘手難題,來不及趕回辦公室,隻得倚牆敲字。斯卡蒂看到歌蕾蒂娅的手點屏幕的速度很快,像在與人激辯。

″你看,″

′斯卡蒂′捧起她的臉。修剪得體的指甲按壓斯卡蒂的臉,使小塊肌膚下陷。遭斯卡蒂拍開後,對方又不緊不慢道:

″她再次——作為惡人,解決了你所面對的問題。你的立場正确,而隻要大家将歌蕾蒂娅視作敵人,便自然會把你劃至友方一線。″′斯卡蒂’雙手交疊,搭出三角,将局外的歌蕾蒂娅框進畫面範圍内。"這就是歌蕾蒂娅不聽勸告,當面斥罪你的下場……可她真的不知道,她這麼做會付出什麼嗎?″聲音循循善誘,胸前的紅絲結與斯卡蒂本人的藍領因體位原因相撞。“沒錯,她知道。而她懂得太多,隻是吝啬表達。如果不強硬的制止,那麼她的離去就是必然。長久如此的壓抑下……你不想要更多嗎?″

″……″

不想。斯卡蒂想也沒想,直接道。

″……″

本來想哄騙斯卡蒂做出選擇的人臉色一僵,似沒料到斯卡蒂會這般絕然。但很快人重振期鼓,斯卡蒂背後伸過雙手框扶住斯卡蒂腦袋兩側,左右亂晃,似把水搖均。斯卡蒂個人的呆毛則像個問号般搖搖。

“不要欺騙自己的心,你在想想……即使你能騙我,也騙不過自己,你真的不想嗎?″′斯卡蒂′誠懇的勸誘,卻得到了“歌蕾蒂娅不會做沒意義的事,歌蕾蒂娅不說,就是現在沒必要知道。那她不必好奇。″這一标準,無法反駁的死闆答案。

″……″

片刻後,′斯卡蒂′幽幽道,″錯了,你想。″

″?″

見斯卡蒂還是不為所動,少女改變思路,自己先向歌蕾蒂娅跑去,隻留斯卡蒂一人在原地冒問号。

……

另一邊,歌蕾蒂娅也停下了離去的腳步。

起初,歌蕾蒂娅闆臉,皺眉看向′斯卡蒂′,似在遲疑自己教學生涯中是否有見過這名學子。

你不是斯卡蒂。

後做此評價的人手握的終端倒向一邊,液态晶屏下反出那張冷漠至極的臉。

是的,但我認識她。我是她的朋友,我們……隻是長得有點像。我是因為有問題想問老師您,才過來請教的。′斯卡蒂′沒有詢問師長是如何知道的,那樣隻會欲蓋彌彰。沒有否認,順從的接下了指認,并且給出另一個短時間内無法琢磨正确與否的說辭。随着′斯卡蒂′掏出筆記薄,進行問話,歌蕾蒂娅的眉松開了一點,像是接受了這個說詞。她也接過書寫同人保持安全距離講解……在講到最後一題時,′斯卡蒂′突然喊停,并且指向歌蕾蒂娅領口,說您扭扣沒系好,歌蕾蒂娅講完題後才默摸索上,打算扣好,結果′斯卡蒂′搶先湊過幫人弄完,還細心把衣服撫平。歌蕾蒂娅不習慣被這般親近,剛抓住人手,推遠,卻感到領口處忽傳來一股彈力——扣子崩開,飛了……針對這等意外橫生的結果,歌蕾蒂娅面不改色地說失陪片刻,但′斯卡蒂’卻搶在歌蕾蒂娅有所行動前說不,這是她的錯,她得償還……說着就拆了自己系着的紅絲帶,反手給歌蕾蒂娅綁上,扣好。而當紅絲帶的編織紋路浮現在斯卡蒂的視網膜裡,斯卡蒂卻又看到降維後的克萊因瓶三維投影。它接觸歌蕾蒂娅頸動脈後,投影變成微縮的深海城市——正是斯卡蒂夢中24次墜落所見的水族箱内景。揮手又張口的‘斯卡蒂′,斯卡蒂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盡可能讀出那幻像的唇語:"……∑(?)在,吞食……204頁。"

歌蕾蒂娅脖頸處的紅絲帶吞噬着可見光,在走廊外投下絕對黑暗的輪廓——那形狀恰好是被∑符号吞食的積分上限。同時,人的眼神越發怪異,但就在她打算手動拆除時,一個緊急電話連通了歌蕾蒂娅耳麥,讓她火速趕往會議室。時間是來不及的,歌蕾蒂娅後覺:拆了,她就得以失禮的姿态前往會議室。而想直接更換衣物更是不行……情況特殊,手邊也沒有對應。所以在為期一秒的沉默後,歌蕾蒂娅隻當卡頓不存在,她掏掏側兜,塞給′斯卡蒂′一顆糖,說姑且将此當作謝禮,會議結束後她會将緞帶親手送還。

……不用還也可以。′斯卡蒂′掌心彎起,把糖果收好。

″……″

就在歌蕾蒂娅剛想開口時,斯卡蒂追了上來。

她倉促的問了聲好,就半彎腰扶膝平複氣息。早在少女奔跑的那一刻,斯卡蒂就感不對勁,但不知為何她一直在原地踏步——她所踏過的的地面長出珊瑚礁,卻未産生任何距離上的移動。碳酸鈣的腥味混雜着消毒水,迸發出的腐爛海百合的甜膩氣息彌漫……忍受這個氣味直到消失,她才能邁步。但追趕而上時,眼前的兩人貌似已交流完畢。

″……″

不對。

另一個自己明顯還有話想對歌蕾蒂娅說。斯卡蒂注意到對方不懷好意的視線,以及略帶目的性的舉促,對方似乎想去觸碰歌蕾蒂娅。來不及思考更多,小虎鲸加速奔跑。

……當另一個自己的指尖即将觸到歌蕾蒂娅耳畔時,斯卡蒂恰好橫插進兩人懷中,擋在歌蕾蒂娅身前。

斯卡蒂?

對方叫她。

你在做什麼?

歌蕾蒂娅的注視像液态氮流過斯卡蒂的脊椎。她能清晰感知每節椎骨間的鰓狀紋路正在增生,如同被∑符号啃食的珊瑚礁。當另一個′斯卡蒂′的裙擺掃過防爆玻璃時,玻璃表面産出了裂紋——2400個六邊形晶格映出正在融化的歌蕾蒂娅。斯卡蒂還能感到對方狐疑的目光掠過她繃緊的脊背,她知道自己的姿态容易讓人将她與守護珊瑚礁的盾甲鳌蝦聯想,但那是不一樣的,畢竟,這裡既無利刃也無敵襲,隻有蒼白的日光燈管在天花闆上嗡鳴……她卻仍然因此站出,已是怪異本身。

出乎意料的是,歌蕾蒂娅沒有在第一時間進行表态。隻是注視斯卡蒂清澈的瞳孔片刻,再将目光下移至斯卡蒂略微有點咬破皮的嘴唇。片刻後,歌蕾蒂娅拍了拍斯卡蒂的肩,堪稱心平氣和地讓斯卡蒂收手,端正站姿,注意态度——至少,不要在校外人員面前表現這樣強烈的抗拒,不符合最基本的,有關在校生的禮儀。待客之道,歌蕾蒂娅應該還想說這句話,但她沒有。或許秉持着無論如何,斯卡蒂是自己的學生,公共場合能提的東西有限,有些話終究隻能在私下提及,不适合當面指出的道理——友好的界限與分寸,一切遠比禮儀課教材所述的原則要複雜,模糊,且危險的多。

斯卡蒂在此注視下隻得慢慢收手,她緊盯′斯卡蒂′,不敢放松一絲一毫的警惕。不要再說了——這樣由衷的期望僅僅隻能作為幻想存在,因為,″一旦說出了,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無數倍的結局。″這樣的預感一直存在,應該說,從未消失過。想想也是,哪怕如數告知歌蕾蒂娅,後者又能如何應對?還是不要自作主張的将人牽連進來了,自己想辦法吧。斯卡蒂被迫緘默封口。

但這次,即使斯卡蒂沒有提醒,話題被打斷的歌蕾蒂娅也反常地沒有續上對話,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斯卡蒂,來的正好。歌蕾蒂娅說。

話落,人的終端震動,屏幕閃過一篇未署名的論文摘要——《深海鰓狀紋路的拓撲學污染》。手指熄滅屏幕,金屬邊框在斯卡蒂眼底映出一道血線:"這位‘訪客’——"她刻意重讀音節,讓"訪客"二字像解剖刀劃過玻璃,"若是你的朋友,可以帶她參觀B3實驗室的∑符号收容裝置;若不是……"

終端再次亮起,顯示教育處号碼。下方有一行細小字形倒計時:23:59:59。

″你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的,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歌蕾蒂娅對像是同一個鏡面中刻出的兩人應付很是熟練,沒有過多的驚歎,隻是照辦公事。

"記得帶上你的研究日志——204頁的克萊因瓶培養記錄。"人停頓的節奏恰好與日光燈管的嗡鳴同步,"當然,如果你要變更實驗課題的話,記得帶上另一份備用。″

″咔。″

斷電了。

應急燈代替溫和的白熾燈照耀全院。在紅光中,斯卡蒂又看見歌蕾蒂娅的白大褂下擺滲出磷光黏液,在地面勾勒出24個∑符号。

但下個眨眼間,對方就又恢複了原樣。

錯覺?斯卡蒂揉了揉眼睛。因不想讓歌蕾蒂娅涉險的意願已成功邁出第一步,現在隻需處理轉手的風險就好。她忙點頭說是,結果話出口後,明面上趕時間的對方卻沒有離開,而是反複看了她幾眼,好像在确認斯卡蒂是否有不情願,或者被劫持等等情緒。而見斯卡蒂确實沒表現出類似的情形,歌蕾蒂娅又道,請在放學後将新一份論文要采用的文獻材料交給我,如果沒有,我會親自來教室向你索要,後便擡腿即走。

″……″

啊?

可她記得最新的課題不是才剛到資料收集價段嗎……斯卡蒂撓撓頭,剛想提醒,但歌蕾蒂娅已經轉頭,将她甩在了後頭。

斯卡蒂本能點起熄屏的手機,想在之後去詢問對方細明。但當斯卡蒂觸碰終端屏幕時,論文摘要的文字開始啃食她的指紋,似有某種透明的爬蟲爬過。

″……″

數次解鎖無效之後,斯卡蒂不再将注意力放于其上。

你到底想要什麼?她放棄了所有迂回戰術,直接詢問對方。而對方正看着歌蕾蒂娅遠去的背影,後又肯定道:歌蕾蒂娅意識到,并且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為什麼。

面對提問,′斯卡蒂’沒有回答,隻是低頭摳棒棒糖紙,不顧扭棒下面特意做出的折疊面……反複的幾次迎來的也還是失敗。

最後還是斯卡蒂看不下去,從人掌間奪去糖棍,又擰棍棒擰轉幾下,後猛的向上撥,完整的糖核這才以出來透氣。

好厲害,謝謝。′斯卡蒂′接過時不忘小聲道謝,而在斯卡蒂松下大半警惕後,對方又稱,她隻是想幫斯卡蒂而已。既然一直苦于對方的隐瞞,那倒不如趁此良機,一探究竟。無論是内裡,還是構成,隻要她想,斯卡蒂都可以現在馬上了解到。這行為也不會令歌蕾蒂娅緻死。

代價呢?

沒有。

你撒謊。

″……″

又一次漂亮的反駁。

或許在對方的印象裡,針對不平等的現狀,她本該敢感到煩燥。可斯卡蒂卻沒有。比起對現狀産生任何不适,她選擇收集證據,回擊,這樣事實嚴重的打擊了對方。将鬧騰的對方按下消音後的斯卡蒂想,她早已習慣,過往即人生帶給她的一個很重要的提醒:某種重要時刻,作者不想太早揭開謎底,所以即便觸及相關話題,也必然在答案處留白,産生懸疑,讓讀者好奇。而在由對方重新開頭的句子裡,内容不再能承接上文,反倒會新起一個話題。

某種程度上,如果對方依照她的思路往下運轉,難道不代表,‘斯卡蒂′也是這樣一個被設置好的人物嗎?

果不其然,對方下一刻的說辭印證了她的猜想。″斯卡蒂,你真的不想知道,沒有一刻對自傲者堪稱堅硬心房下的一切,被遮掩的真相感到怪異?″

——這是否代表這一切并非無可挽回?

話雖如此,斯卡蒂仍警覺皺眉,覺得那看似誠懇的話語裡帶着某種不可言喻的欲望。她回,是好奇的意思嗎?但她為什麼要好奇歌蕾蒂娅呢?

——歌蕾蒂娅與她不過是臨時的同伴,暫時性深入的陌生人,隻要離館,後可能便不再會有更多接觸的臨時小組。

″……″

″同胞,這次是你在說謊了。″

對方輕聲譴責,仿佛笃定斯卡蒂的否定是出于反駁她,而非思維順序……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你違背了自己的本能呢?你想掩蓋的,我分明再清楚不過了。對方的眼神受傷,頭顱下垂,歎氣出聲。

腮幫鼓動,貌似那顆糖果正在裡面翻湧,撲通一聲,巨大的聲響使斯卡蒂注意力從對方身上移開,轉向了……沒走多遠,就猛然倒下的歌蕾蒂娅。

″!″

歌蕾蒂娅,你怎麼了,還好嗎?斯卡蒂去到對方身邊……她的手被抓住,而面對她的詢問,歌蕾蒂娅不吭聲,僅顫抖。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毫無疑問,斯卡蒂停頓片刻,視線重投擲正把糖棍含進口中嚼弄的人。牙齒在硬物上劃過,咔嚓咔嚓,留下了某種痕迹。同時歌蕾蒂娅的手緊捂腹部……難道?靈光一現,顧不上虛拟的羞恥感,她果決掀開歌蕾蒂娅上衣一角,就見對方的肌膚赫然浮現出兩排牙印——仿佛歌蕾蒂娅代替了′斯卡蒂′口中的糖承受此難……而這等狂妄大膽且發散性的聯想還未終止,斯卡蒂尤記先前,在自己趕來前,′斯卡蒂′就将她自己的領結系在歌蕾蒂娅身上……那時意義不明的舉動,與恰當時機的崩壞顯得更像是人為的沖動與安排。

這樣做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歌蕾蒂娅在不知不覺中被冠上了代替者的标簽。

然而,就在斯卡蒂剛想伸手拆開歌蕾蒂娅的紅繩結,予人解放時,又聽到′斯卡蒂′說最好不要,因為那樣,歌蕾蒂娅會死的。這次不用斯卡蒂問,她自己便說了下去:因為原先的歌蕾蒂娅是一個整體,一個……人。人類的身體注定拿走整體的一部分,她就不再是她了。即使放回來,也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主體。

沒有任何解決方法嗎?

斯卡蒂揪住對方衣領,和人眼貼眼。連她本人都未曾到這番出口的話,比起請求更像是一種命令,及帶有脅迫性,而那通常一般話語的更深處掩埋着擔憂與關心。

不要隻是單純描述現狀,否則那将不會有任何改變。

有哦,還有兩個。

見人着急,′斯卡蒂′不再迂回話題,而是緩緩豎起兩根手指。

方式一:斯卡蒂從自己口中搶走主體,雖然結果不一定會完整,但至少還有,不是嗎?

方法二,斯卡蒂用自己的藍緞帶來換。

″……″

斯卡蒂微愣,沒有馬上做出答複,似乎在思考對方話語的真實性。地上的頭卻微微擡起一個仰角,與斯卡蒂交握的手發力,再次請求了她的幫助。′斯卡蒂′則咀嚼着糖,表明她已經将真正的答案放送,現在該由選手斯卡蒂做出選擇。此處,′斯卡蒂′咬碎一角糖粉,得倒地人更猛烈的震顫——并不存在于詢問之後能不做回應的人選。那張與自己的臉似乎表現出了某種隐形的猙獰與逼迫,選?還是不選?如果再不快點,似乎在做出選項前,糖果要被人咬碎了。

“……″

住手,我選。

洩氣般的話從斯卡蒂口中擠出,人拳頭握緊,仿佛在經受着某種極難的煎熬。經曆了前幾次事故之後,饒是斯卡蒂,也不再會認為替換領結,隻是普通的,沒有内涵的物理操作。大概率是代替命運吧。由她替歌蕾蒂娅痛苦。

而對方貌似滿意識相的斯卡蒂。特地的張口,讓人看清:圓潤的糖核因此得以展示,柔軟則又使它在牙槽上起舞。紅潤舌尖死守口腔,活像鎮守關卡的護衛。

……

幾輪催促下,斯卡蒂将歌蕾蒂娅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放下。看着′斯卡蒂′,像下定決心般說,不,我都不選。

″?″

′斯卡蒂′完全不明白,最終的答案為什麼不站在她設想中,已明确的那邊。于是她思考了一秒,選擇加大力度嘶咬。屬于糖核的粉末在空氣中飄浮,後融化,而倒地的人顫抖的愈加猛烈。

可惜這并不是聽錯了才會産生的誤斷,她所為,也決然不是能逼迫人再選的決定。在明白一切之前做出這樣帶有情緒發洩的操作,已然代表一方的失敗。

"……″

斯卡蒂的表情因為′斯卡蒂′的舉動嚴肅幾分,話語和态度卻仍不改變。

别再僞裝,斯卡蒂說,歌蕾蒂娅不是這樣的人。這一點都不像她。

略待憤恨,持有肯定般的發力,抿咬嘴唇。″你之前說拿走主體的一個部分,這個主體就不夠完整了,那你是如何确保用以代替的部分能夠補全它?″斯卡蒂指出問題所在,卻在最後一刻畫風一轉。″還有,我現在經曆的這一切也不是真的。對嗎?″

″……″

′斯卡蒂′玩笑般的神情消失了,勸誡的手也卡在半空。

她斂笑看人,紅色的虹蟆淡下,且再無柔和光輝的假象灑落。像不明白為何對方會說出這樣殘酷的話。

良久,′斯卡蒂′堅持道:"可她是如此的溫暖——″人幾近虔誠地舉着歌蕾蒂娅的右手,臉頰倚靠其上,吞吐熱氣。

″歌蕾蒂娅不是這樣的人。″

斯卡蒂沒有改口,堅持自己的看法,為何想了解他人就一定得強硬的催毀其内在?對方的掩蓋無論出于何種目的,都不是所謂的想理解,就一聲不吭打碎的理由。

這是帶有毀滅性的侵略,并非好意的理解,更不是好奇心的勸解。

″她或許不信任我,但她不會接受冒然的幫助,更不會主動找同伴,做出極有可能危及對方性命的請求。″斯卡蒂沒有停頓,眼裡盡是決絕。

′斯卡蒂′臉徹底冷了下來。劣質香精的氣味發散,随着最後的宣判告臨,躺地的人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這裡也是夢嗎?而你是和那個人,歌蕾蒂娅……一樣的存在。″

對,也不對。

另一個′斯卡蒂′半否認了斯卡蒂的話。

她重新張開口,讓糖核顯現。這次的果核不再僅是渾濁的實心,而裡面的内核真正顯露,糖果裡封存着……微型歌蕾蒂娅标本。

″……″

難道?

斯卡蒂重新打開手機,發現自己多出的一個空白文件夾,點開。卻發現,那正是204頁研究日志記載——第一頁極為簡單的介紹及初始實驗體的數據記載。

#01

歌蕾蒂娅。

″——″

問号在斯卡蒂頭上生長時,‘斯卡蒂′又托舉歌蕾蒂娅下巴,緩緩将人擡起。斯卡蒂頓時瞳孔一縮,隻因……歌蕾蒂娅的皮膚……不,不能用皮膚稱呼,應該用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來形容;那張臉……不再能被稱為人類。而取代消失的五官是微縮的∑符号,符号内部又嵌套着24個揮手的微型斯卡蒂标本。最深處的那層面容——是,也不是,歌蕾蒂娅。隻因記載初始實驗體的臉,同時擁有斯卡蒂和歌蕾蒂娅的臉象,比起相似,将其稱為混沌更為合适……根本讓人無法将其與先前的正常相提并論。這是怎麼回事,歌蕾蒂娅死了?不可能……斯卡蒂不相信,卻不可避免的心驚膽跳。

是我考慮不周,同胞,沒想到你在先前就發現。如此,你便已習得最為本質的辨認之法……

對方喃喃道。

可即便如此,你仍不完整——啊,我知道了,我的半身,現在的你與她的聯系并不深刻,想拯救歌蕾蒂娅的心仍不夠強烈。

她說。

……

選擇正确了,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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