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在林小畫跟老楊八卦閑扯的時候,梁知棟已經在紙上畫了好多。
老楊湊過去看了半天,不由地伸出了大拇指:“這編木拱橋确實精妙,既不從梁,也不為拱,獨樹一幟,自稱體系。”
兩個技術控頗為惺惺相惜,幹脆抛開林小畫自己讨論起來。他們仔細分析了受力的情況,商量好了支點的位置。接着兩人開始拆圖,算好了主要木料的尺寸,并選好了相應的榫卯種類。他們幹得如此投入,以緻于晚飯送來了也沒吃。隻有林小畫一個人在旁邊啃面餅。
傍晚的時候,醜奴兒也來了。原本他們預估隻需要派一半的人就夠了。但是聽說半路殺出個韋待價後,老梁頭不放心,親自把所有人都帶了過來。上陽觀隻留了幾個看門的。
林小畫看着這麼多自己人,一下子安全感多了很多。現在,這工程已經萬事俱備,就等柏娘子帶來物料,他們就可以開幹了。
此時,賬外的天色已是深藍,衆人分頭準備休息去了。按照韋弘機的安排,大家又得去那一片作為臨時工房的院落。
林小畫想起了上次暗殺的事情,就不由得心裡發怵。她一時想不出什麼應對的辦法,不由得猶豫起來。
老梁頭大概是看出了林小畫的心思,主動問道:“林娘子是不是擔心晚上的安全問題?”
林小畫默默點了點頭。
“你放心,我早就想到辦法了。”老梁頭胸膛拍得砰砰響,看來最近豬肝補得不錯,“今天,我和幾個兄弟就睡在你院子裡,不行連廂房後面都安排人值守。我不信這樣還有賊人膽敢來犯。”
林小畫頗為感動,覺得過意不去:“讓你們睡外面太苦了,這哪兒行啊?”
“無妨無妨。”醜奴兒率先表态,“這天氣這麼熱,本來睡在屋子裡就悶。我們在這季節經常睡在外面的。”
“這叫以天為席,以地為鋪。”老梁頭笑道,“這哪兒是苦啊,這是逍遙自在!”
林小畫不覺眼眶微微發紅,老梁家的人總是這麼實誠,實誠得可愛。
于是,大家就迅速在老梁頭的安排下就位了,讓院子裡好不熱鬧。
正房的韋弘機并不知情,對外面鬧哄哄的情況一臉懵逼。他傻乎乎地問道:“你們這是要作甚?”
“幫韋大人看門啊,這裡不是有殺人的盜匪嗎?”一個膽大的兄弟故意嗆他,衆人一聽,紛紛哄堂大笑。
韋弘機知道了緣由,趕緊跑到林小畫跟前:“林娘子過慮了,我已經……”
“這可不是過慮!”老梁頭說道,“如果上次刺客闖入的是林娘子房間,隻怕她早就命喪黃泉了。”
“對!”醜奴兒也壯着膽子幫腔:“你們說是盜匪,可盜匪至今連個影子都抓不到。洛州令不管,你們也不管,如何叫林娘子放心住下?”
“不,我不是辯解。”韋弘機趕緊說道,“我是說,我已經考慮這一點,找人來保護了。”
“你的人我們怎麼放心?”
“不是我的人……”
就在他們扯皮的時候,忽然外面一陣喧嘩,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闖進了院子。衆人迅速安靜下來,空氣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氛。
這時,帶頭的走到跟前,手裡還舉着個大火把。林小畫就着火光仔細瞧去,覺得這人十分熟悉。
“林娘子,我等奉中郎将之命,前來護你周全。”
聽到中郎将的名号,林小畫反應過來,這不就是那個拿刀吓她反被說服的大頭兵嘛!
“原來是你啊!”林小畫想起那日的情形,不免有些尴尬。不過尴尬總好過害怕,有了金吾衛雪中送炭,她總算可以安心睡覺了。
于是,在林小畫的感謝聲中,衆人各自散去。韋弘機也沒有多言,自顧自回房去了。
“替我好好謝謝義兄。”林小畫熱情得就差握住大頭兵的手了,“義兄怎知我接旨來了上陽宮?”
“是韋侍郎派人去找金吾衛的。”
“這麼說,你們過來護衛,真是韋侍郎派人去請的?”
“是的。”大頭兵一臉真誠,“我還奇怪呢,工部雖說不掌兵,但是自己的護衛隊還是綽綽有餘的,幹嘛要找我們來。後來聽說是你的事兒,我才明白為什麼找中郎将幫忙。”
林小畫帶着一肚子的不解回房了。晚上和魯廣建溝通時,自然又讨論起了這個疑點。
韋弘機到底是不是害她的大反派?
暗殺那日,韋弘機的表現已經很矛盾。上午的争論,他也并沒有和韋待價合流,反而在中立的基礎上明顯更偏向林小畫。現在,他又搞出了主動保護林小畫的動作,而且還考慮得非常周全,竟特意請中郎将派人代替工部的護衛,隻為更讓林小畫放心。
凡此種種,确實不像是要害人的樣子。
“也許他是老戲骨呢?”魯廣建調侃道,“擁有能拿金雞百花獎影帝級的演技。”
“那也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吧?”林小畫還是覺得有bug,“他要坑我完全可以直接下手。”
“欲擒故縱。”魯廣建面露兇光,“見過貓捉老鼠不?獵手戲弄獵物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林小畫倒吸一口涼氣:“怎麼辦?那他到底會在哪裡給我挖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