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急,就容易急中生智。
林小畫忽然想起魯廣建幫她贖回的寶貝。于是,她從袖口摸出了一枚開元通寶,放到對方掌中。
小胡哥定睛一看,發現竟是純金的,驚訝地差點叫了出來。林小畫眼疾手快,立馬翻折小胡哥的手指握住金币:“能幫這個忙不?”
這哥們猶豫了一會兒,看來還是利益戰勝了理智,小聲說道:“二樓北邊正中那一間雅座。”
林小畫會心一笑:“多謝多謝,還望保密。我們就選隔壁那間雅座,你讓店小二随便上點好酒好菜即可。”
心領神會的胡子哥滿臉谄笑,連連躬身退了下去。他們幾個則馬上上樓,直奔那個方向而去。經過那間雅座的時候,林小畫特意放輕腳步,尋了個門縫兒偷偷往裡面瞧去。
正對着的果然是個胡人,高鼻黑發,滿嘴卷毛,眼睛又大又深邃。而背對着她的那個人,是标準漢人打扮,看着卻有幾分眼熟。
談笑間,那個漢人說了話。林小畫一聽聲音,頓時大驚失色。
原來竟然是韋待價!
這一驚,就不小心弄出了聲響。韋待價警覺地豎起耳朵,扭頭向門看去。林小畫一激靈,趕緊示意衆人鑽進隔壁雅間。
韋待價拉開房門,朝兩邊瞅了瞅,見走廊上無人。他不放心,也貼到剛才有聲響的隔壁雅間,從門縫往裡瞧。還好林小畫機靈,讓衆人不要坐下,而是躲在門的背後。韋待價瞧了半天,沒瞧出名堂,這才相信是自己神經過敏,悻悻地回了房。
林小畫松了口氣。她怕韋待價殺個回馬槍,為了保險起見,便指揮衆人蹑手蹑腳,換到了韋待價雅間的另一側。然後,她就一門心思貼到牆上,偷聽起他們的談話。
“朋友,你這筆生意怕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吧?”胡人起了疑心。
“你們胡人就愛胡說。”韋待價裝得很正氣,“運個木頭有什麼見不得光的。”
“朋友,你就不要裝了。”胡人哈哈大笑,“沒有見不得光的事情,那你這麼緊張地看外面幹嘛?”
“大家就是談生意,阿羅含,我勸你不要打聽無關的東西。”
“我并不是真的關心你的秘密。”阿羅含壞笑着說,“隻是你有貓膩,我就得擔風險。你可不能讓我白擔。”
韋待價倒也大方:“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都好說。”
兩人各取所需、臭味相投,于是開心地碰杯暢飲起來。
就在隔壁大快朵頤的時候,小胡哥也把酒菜送了上來。從酒菜的品質來看,這金開元通寶确實值錢。他送上來的有駝峰、鹿脯、魚脍、燕窩、猴頭菌……盡是山珍海味。此外還有一大壇龍膏酒,真的是黑漆漆的琥珀色,看上去很高級。
不過林小畫心思完全不在吃的上,她滿腦子都是案情。剛才偷聽的那些話,基本證實了自己之前的推演。她思來想去,覺得該出擊了,于是突然扶住大頭兵:“拜托老兄了,成敗在此一舉!”
大頭兵吓了一跳,咬了一半的駝峰肉都掉了下來:“林娘子言重了,有什麼盡管吩咐。”
“你趕快去找中郎将,讓他來抓人。我來時觀察過了,這龍膏堂挺複雜,不但大,而且有好幾處出口。所以至少得派兩隊士兵,一隊包圍各個門窗,一隊進來搜捕。”
“這樣行嗎?”醜奴兒有點擔心,“要是韋待價和阿羅含咬定隻是朋友喝酒怎麼辦?”
“放心。你們剛才沒聽出來嗎?兩人互不信任,都防着對方呢。所以隻要分開審問,阿羅含肯定咬定自己是談普通木料運輸生意。有阿羅含的這個口供,他韋待價就無法抵賴自己私藏木料了。”
“确定現在就去?”大頭兵瞄了瞄一桌子好酒好菜,讪讪地問道。
“對,馬上!”林小畫堅決地說,“事不宜遲。現在是未時,他們吃酒最多兩個時辰吧,你得在這之前趕過來。”
大頭兵咬了咬牙,抱起龍膏酒壇子,咕咚咕咚連喝幾口,這才叉手回了個“喏!”,起身行動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比較煎熬。除了繼續聽韋待價和阿羅含虛與委蛇之外,林小畫隻能幹等。
就這樣過了一個時辰,忽然聽阿羅含說道:“這龍膏酒真是好東西啊,隻可惜,差不多見底了,也就夠我們再喝個兩三杯了。”
韋待價知道阿羅含這是在繼續讨酒喝,也不慣着:“事情既已談妥,這酒也喝得剛剛好,我看可以了。”
林小畫心中一驚,這是要散席了?她連忙開窗探頭向外,街上遠近并無什麼特别的動靜,看來金吾衛還早着呢!
林小畫沒辦法,心想不就是喝酒嘛,讓你喝個夠!她趕緊去樓下找到小胡哥,讓小胡哥給阿羅含白送幾壇龍膏酒去。
小胡哥又面露難色。林小畫隻好故技重施,又塞了一枚金開元通寶。小胡哥笑得嘴咧到了耳後根,轉身就要去拿酒,林小畫一把拉住他:“你知道該對他們怎麼說嗎?”
小胡哥撓撓頭:“不就是說有位娘子送你們美酒麼?”
林小畫氣得想打人:“你有沒有點眼力界兒?顯然不能說是我送的。”
“那怎麼說?朋友,你不會要叫我撒謊吧?我可是誠實的人,你不能叫我撒謊……”
“誰說要你撒謊了。”林小畫沒辦法,隻好手把手地教,“他們這筆生意是不是你牽線搭橋的?”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