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畫不由得心一沉,這老陰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理素質這麼好嗎?
就在這時,文吏唱标終于輪到了韋待價。
“長安韋家班,報高二十五丈。”
“我勒個去。”林小畫都失聲飙髒話了。
全場也都沸騰了。二十二丈已經挑戰了很多人的想象,如今這二十五丈更是刷新了唐朝同仁們的三觀。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林小畫回想起老梁頭的分析,說話都有點發抖了。
老梁頭也是一臉懵逼,無法理解韋待價的路數:“你們,你們這造得出來嗎?比龍應閣還要高七丈?”
“哼!”韋待價淡淡地冷笑一聲,“事在人為,沒什麼不可能的。”
“韋都料,您可不能詐僞,這是要犯大唐律法的。”老梁頭質疑道。
“你個小小的巧匠,也配教我堂堂都料匠怎麼做人?”韋待價目露兇光,氣得老梁頭渾身發抖。
文吏們幾次試圖讓現場安靜下來,都沒有成功。他們隻好繼續唱标,把剩下那些無關緊要的标書都一一拆完。最後整場下來,隻有梁、韋兩家超過了二十丈。
這時,吳主事終于站了起來,衆人才停止了議論。
“今日風雲際會,群賢畢至,令我等大開眼界。”吳主事擺出一副十分過瘾的樣子,“剛才的結果,各位也都看見了,長安韋家班所報最高,乃今日之勝出者!”
林小畫想不到這麼快就宣布結果了,其他家也覺得草率了點兒。現場又開始議論紛紛。
吳主事怕場面失控,便想快刀斬亂麻。他馬上招呼人去撲買台張榜公示結果,然後指揮文吏們趕緊收拾東西,準備腳底抹油。
林小畫急眼了,不得不跳出來攪事:“這隻是唱了一個高度,燙樣模型也沒拆箱,營造銷算也沒有比較,怎麼能這麼快就定了?”接着她就看向大家,尋求響應。
其他班組們也覺得這架勢有點不對勁,但是不知道該如何響應,畢竟韋家班确實報得高。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就去咬人家,隻會被當做眼紅,所以當場就有人嘲笑梁家班輸不起。
事已至此,林小畫沒辦法,也隻能硬着頭皮揣測了:“韋家班的二十五丈是不是包含了台基高度?”
吳主事眉頭一皺,有點愠怒了:“這位娘子,撲買都是公平公開的,你技不如人就不要胡攪蠻纏!”
林小畫心中一喜,不敢正面回答問題,大概率就是有鬼:“我們梁家班的二十二丈是閣身本體淨高,在燙樣模型裡我們設計了五丈的台基,總高是二十七丈。”
“不是買标時明确不算台基的嗎?”終于有其他人開始發聲了。
林小畫回頭一看,正是買标那天的熟臉。當時她故意高喊不算台基,此人就在現場。
“不對啊!”其他時間買标的人站出來質疑了,“文吏跟我們說的标準是算台基的。”
“我聽到的也是算台基。”
“我聽到的是不算台基。”
……
林小畫看來賭對了,果然吳子章在台基問題上耍了雙标。于是,現場第三次高潮了,像菜場一樣人聲鼎沸。吳子章和韋待價一看情形不對,都想趁亂溜走。醜奴兒眼尖,趕緊招呼姜十七拽住韋待價,同時高喊道:“吳主事要跑了!”
“不能走!”
“标準說清楚!”
……
在衆目睽睽之下,吳子章沒辦法,隻好鐵青着臉強詞奪理:“撲買,撲買,投進了木箱就是買定離手。标書上面填的多少就是多少。我按唱出的數目評定,有什麼問題?”
“我就是擔心你們玩這一手,你看我們的買撲文書,我在‘二十二丈’下面小字詳細寫明了台基高多少,樓閣高多少,總高多少。”林小畫狡黠地一笑,“這可是白紙黑字!”
唱票的文吏在衆人的起哄下,不得不翻出梁家班的文書,果然上面就是這麼寫的。
梁家衆人這才明白林小畫封袋前寫字的用意,佩服地五體投地。醜奴兒更是直接高喊:“林娘子,好樣的!”姜十七和大頭兵也興奮地跟着起哄。
“胡鬧,我們隻認文書那一行大字,不能沒有規矩。”吳子章還要嘴硬。
“你們跟一部分人說高度算台基,跟一部分人說高度不算台基,就這樣還有臉談規矩?”林小畫轉頭煽動衆人,“你們說對不對?”
“對!”
“要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