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真正的高手很少出現在網絡上。”藤原佐為歎氣。
他們用的是憂太媽媽的圍棋賬号。憂太媽媽早年間也是一時興起注冊了賬号,賬号上的勝率慘不忍睹。就算在藤原佐為的操作下最近對局的數據全勝,卻頁沒有引起多大注意。
沒有引起多大注意,自然也不會有高手特意前來對局。藤原佐為面對的多是一些和憂太一樣的圍棋新人。
“藤原先生,你所要尋找的‘神之一手’究竟是什麼呢?”憂太發問,“總聽你說想要尋找它,我卻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這也太不稱職了。”
“‘神之一手’是每個棋手一輩子的追求。”每次談起圍棋和神之一手,藤原佐為的聲音就會沉靜下來,像是在面對珍之又重的寶物:“當兩個實力頂尖的棋手在對決時,面對看似無解的困境中突然下出一步妙棋,可能瞬間逆轉局勢,甚至奠定勝利的一子,被成為‘神之一手’。”
“它的達成要求很苛刻。首先,兩個實力相近且都頂尖的棋手本就很難得。其次,這一手是要在對弈時想出的,出乎對手和旁觀者意料的一子。最後,這一子的出現必須要靈光乍現,不能是提前多手進行布局,且一子出要扭轉乾坤,轉負為勝。”
“這麼多嚴苛的限制條件下來,千年内近乎無人做到,我找這一手也是尋找了近千年。”
藤原佐為發出了長長的一聲歎息。
“不知道終其一生我能否找到。”
“噢對了,終其一生我肯定是找不到了,畢竟我已經死了嘛。”
“應該說終其鬼魂我能不能找到,哈哈。”
許是看氣氛沉重,藤原佐為說了個并不好笑的笑話。
憂太能看得出,藤原先生對找到神之一手并不不抱有很大的希望。“神之一手”的達成條件太艱難了,要求也太多了。
但憂太也覺得,如果一定有人能下出神之一手,那個人一定是藤原先生。
這并非出自親近之人的偏袒之言,而是憂太發自内心真正認為的。
因為能下出“神之一手”的人一定是個堅持的人,而與為圍棋之道苦苦探尋千年的藤原佐為相比,恐怕沒人能說比他還要堅持于圍棋吧。
就算是想法如此,憂太也沒有出言為藤原先生多說什麼。
能說什麼呢?來幾句不痛不癢的鼓勵?藤原先生不需要如此,他需要的是一雙執棋的手,是一個能夠代替他下頂尖圍棋對局的人。
但很慚愧,憂太志不在此。
如果隻是不痛不癢的說幾句漂亮話,未免有些太單薄、太冷血了些。
“藤原先生可以附在别人身上嗎?我是說,附在真正愛好圍棋的人的身上,他們比我合适的多。”憂太開口。開口的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話語裡的歧義,連忙糾正道:“當然我沒有不願意為藤原先生下圍棋的意思。藤原先生救了我,又在圍棋一道上栽培我良久,實在是與我有恩。隻是我在圍棋一道上實在愚鈍,沒辦法達成藤原先生的要求。我隻是覺得像藤原先生這樣赤誠的人附身在我這樣愚鈍的人身上,實在有明珠蒙塵的意味。”
“當然我沒有要損毀約定的意思,我很開心這段時間與藤原先生在一起。如果沒有您的開導,那件事情我恐怕不能很快走出。隻是我實在不擅長圍棋一道,如果藤原先生長久的與我呆下去,恐怕隻能像現在這樣每日看看棋譜,下下網絡圍棋。”
“所以我覺得如果您能附身于他人會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憂太急急忙忙的說了一大堆,他生怕藤原先生誤解他的意思。
他隻是想更好的幫忙。
“說這麼多,不就是煩我了嘛。想讓我附身他人對吧,覺得下棋很煩對吧,不想天天下棋對吧。”
藤原佐為聲音變得幽怨起來:“說到底,就是你想毀約了對吧。”
“你答應過我要每日下棋,然後尋找‘神之一手’的。唉,如果我也是那隻咒靈就好了,這樣的話可以與你定下什麼‘束縛’,這樣的話你就無法違反諾言了。”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藤原先生不要誤解!”乙骨憂太解釋着,聲音越來越小:“我是不像藤原先生那樣喜愛圍棋,沒辦法做到堅持千年......但我沒有毀約的意思......我隻是覺得換一個人不管對我來說還是對藤原先生來說,都是更好的選擇......”
到後面,憂太的聲音更是呐若蚊蚋,他慚愧地将頭低的很低很低。
“沒有毀約的意思就好!那就說定了哦!要陪我尋找神之一手哦!不許反悔哦!”
“好......好的......我會做到的,藤原先生......”
憂太沒有注意到,聰明的大人早就回避了能否附身他人的問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他卻始終帶着濃濃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