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的寨子裡,起出了二十萬斤的私鹽,金銀五萬多兩,火炮兩台,火槍、刀棍等違禁武器若幹,另有些綢緞布匹等财貨,都是江上擄掠得來。
黃正彪這波水匪鹽枭,盤踞長江為害多年,此次連根拔起,老巢内好東西着實不少。
私鹽都是劫掠的官鹽,自然充了官給了林如海這邊,剩下的金銀和綢緞布匹等财貨,則封了上報朝廷處置,按以往慣例,也多是沖為地方官員和當地軍費。
火炮兵器、船隻等自然是給了水師這邊,水師撈一筆,又有戰功,上下清掃戰場特别積極。
水師提督李松複和林如海商量了下聯合上本奏事,然後各回自己官署商量着請功的折子怎麼寫。
賈琏則忙着收拾行李,采買各種貨物土産,開始預備回京城。而甄府、薛府以及揚州這邊的士紳也紛紛遞了帖子邀他。
大部分宴會都推了,有些确實也是與賈府有些淵源,也不好推拒,也隻能去赴了宴。
一時忙得不可開交,翁百業卻帶着喬澤來找了賈琏。
賈琏有些意外,仍是笑着道:“此次多得翁四大家和小喬兄弟帶着白水幫的兄弟們幫忙,原本是想要為列位開一個慶功宴的,但又想等着林大人和李提督那邊議了請功的事後再和甄公子、薛公子一起,與各位兄弟們熱鬧熱鬧。”
翁百業連忙拱手作揖道:“不敢當,原本是收了二爺的錢财,本就當忠于此事,更何況又得了二爺提攜,得了這樣一樁功績,不瞞二爺說,如今江湖上下,提起白水幫,都要讓上三分,都是二爺給咱們的這一場造化了。”
賈琏笑道:“是小喬兄弟武藝高強,白水幫勞苦功高,若是換别人,必不能如此大獲全勝。”
翁百業看賈琏明明貴公子一個,偏偏謙和下士,心下那個決定又更堅定了些,笑道:“沒有二爺,便沒有我們今日。今日我們來,卻是另外有事相求。”
賈琏道:“四當家請講。”
翁百業道:“這次得了林大人和二爺的保舉,也算有些須功勞。水師那邊願意給小喬一個七品把總的武職,能帶着這些兄弟們一起在水師内入伍。林大人這邊,也說若是我們願意,可以入了揚州府鹽運司這邊的緝私營,有他提攜照應,前程無量。”
賈琏笑道:“甚好,喬兄弟也算是有了個官身前途,不知翁四當家如何選?”
翁百業歎息道:“不怕二爺笑話,我這徒弟,是當成兒子養的。我自己在江湖上混了多年,卻不希望我這徒弟今後走我的老路,如今好容易得了這天大的機緣,自然受寵若驚,然而我們回來想了想,卻還是想讨二爺一個示下。”
賈琏以為他是想要聽他的建議,笑道:“四當家請說。”
翁百業道:“我卻是想問,二爺如今身邊可缺護衛?若不嫌棄,能否收下我這不肖弟子,他也帶着十幾個好手一起過去,為二爺效勞。”
賈琏一怔:“我如今身上并無實職,隻捐了個官身,不過是聽着好聽罷了。喬兄弟如今立了軍功,無論是去水師營,還是在緝私營,那都是正兒八經的官身前途。到我身邊,卻隻是白身。”
翁百業道:“不怕二爺笑話,不是嫌棄這官身不好,實在是我們在幫派混迹多年,底子本就不幹淨,在江湖上結仇也不少。如今雖然僥幸得了軍功,混了官身。真的投軍或是做捕快,這公務時,不是遇上昔日仇家,便是要遇上從前有恩的爺叔,反倒不好行事。”
“二爺胸有韬略,行事又大方豪爽,此次來揚州,鹽務繳費上也立了大功。我聽聞二爺一箭燃賊船,一箭射匪首,林大人說了這次保奏,二爺算首功,必得朝廷重用。”
賈琏聽翁百業分析得頭頭是道,便知道果然是老江湖,見事明白老辣。
這兩條路,當然跟着林如海,入緝私營是最好,姑父看在自己面上,必定關照他們。但漕幫原本就是魚龍混雜,販私鹽的也不少,這喬澤若是跟着林如海查私鹽,遇上昔日漕幫兄弟,是查還是放?
若是放棄緝私營,入了水軍營投軍。兩淮軍事糜爛,兵匪勾結,弊端叢生,隻看那夜故意放出水匪船隊的水軍,便知其中黑暗腐敗。他們這些沒有根基的人進去,沒有上司提攜,功勞都成為上峰的墊腳石,隻怕也要折在裡頭。
他這些日子也确實十分惜才,便也不再推辭:“翁大當家若是想明白了,小喬兄弟不嫌棄的話,那便跟在我身邊吧。隻是朝廷究竟如何,我也拿不準,但也必當視喬兄弟如心腹手足一般。”
翁百業大喜,連忙叫了小喬過來,給賈琏磕了頭敬了茶,又道:“我手下選了家裡清白,人品上好,拳腳功夫好的兄弟,都讓喬澤帶過去。”
賈琏自然高興,畢竟如今金文翺那邊買的奴仆,要調理訓練起來還要時間,如今有喬澤帶着這批好手幫忙,那又能做起許多事了。
他一邊應了,又一邊指引:“既不打算要那官身的話,那這次的功勞,我與林大人說,都折算成金銀獎賞,如此也酬你們這次大功。”
翁百業連忙又是感謝不疊,一時賈琏便命他們回去先準備,不日自己啟程返京,讓他們随同,又交代了些事,這才送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