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敖丙蹭了蹭溫暖的‘枕頭’。
敖光低沉的聲音就在敖丙耳邊響起:“醒了?”
敖丙軟綿綿地睜開眼睛:“嗯~”
看了看此番他幾乎被敖光攏在懷裡,似兩彎新月一樣地睡着,眼珠亂轉:“那個...”
敖光啄了敖丙的耳朵一記:“讓你昨天精神充沛地發脾氣~學個琴都能睡着~害得父王還要把你抱回來~”
敖丙愣了愣,把頭埋了埋:“...還不是都怪你啊~你寫張字條不行嗎?”
敖光傾身,将人壓緊:“好好好~是父王錯了~”
忽而,敖丙的臉騰的紅了,身子僵到不敢動。
敖光将人摟緊了點,埋頭,鼻尖蹭了蹭敖丙的後頸,聲音都帶着一股隐忍的啞:“乖~讓父王抱一下~”
敖丙哪裡敢動?
敖光幾乎将他半壓在床上,而且很明确地向他傳達,早上真的是個糟糕的時候。
他當然也不敢亂動。
萬一被紮針了,他得哭。
敖光再将人狠狠勒了一下,才半撐起身子:“你等父王一下~父王去去就來~”
又親了一下敖丙的耳尖。
這才翻身下床。
還不忘給人把被子掖好。
敖丙根本不敢轉過身去看人。
大概這會兒是一隻紅色的小龍。
敖光的确去去就來。
但也顯然帶回一股寒氣。
敖丙一怔。
所以,父王剛剛是去泡‘冰泉’了嗎?
就算龍的血是涼的,但‘冰泉’也對身體不好啊~
那浴池中,不是專門選的暖玉嗎?
父王是為他去的嗎?
這...
大概是怕凍到敖丙,愣是等了一會兒,敖光才上床,側躺到被子上,半支着身子,一手又将人隔着被子攏住:“丙兒,你同意父王給你測一□□圍嗎?”
敖丙不明白:“測體圍做什麼?”
敖光直言道:“昨日看你甩出來的應該是比較稀罕的武器——回旋雙刃刀,就想着你既然有天賦,就打算給你測個體圍,看怎麼增重一些,才能跟上這刀的修煉。原本這事兒可以喊太醫來做,但父王不想讓他們碰你一下。所以,父王要自己來。”
敖丙有些驚喜,又有些羞澀:“是父王要教丙兒嗎?”
敖光回道;“自然~父王也不想,你的刀隻能用來砸人啊~那真的有點丢臉诶~”
敖丙直接把頭埋在被子裡:“不許再抓我的尾巴~”
敖光輕笑:“好啦~不講了~不講了~趕快出來,你不是還要去‘天玑閣’看寶石嗎?這麼耽誤來耽誤去,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去?”
敖丙又一下鑽出腦袋來:“對!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動了動身子:“父王~”
敖光會意讓出位置。
敖丙掀開被子,正打算起來,好方便敖光測量,結果卻拿給敖光按在床上。
敖丙眨眨眼:“父王,這是幹嘛?”
敖光一臉正直:“量體圍啊~”
敖丙不明白。
等着明白敖光是怎麼給他量體圍的時候,敖丙在床上扭成了一團麻花兒,連連嚷嚷着——别碰~哎呀~别摸~
體圍十八摸。
小龍越摸越軟乎。
最後還是拿給敖光抱進更衣間的,要不有些軟乎乎的小龍可走不了路了。
敖丙坐在珊瑚凳上,面色紅潤。
撅着嘴,氣呼呼的。
敖光在一旁挑選要穿的衣服。
左一件,右一件,頗似那些決定不了該穿什麼的深閨小姐。
敖丙緩過氣來,瞅見有些人又要去選那種明豔的紫色,直接走過去,按住敖光的手:“不許選這件~”
敖光看向小龍:“不好看嗎?”
敖丙環手抱臂:“好看,但不準父王穿這件。”
敖光好奇:“為何?”
敖丙嘴角往下一彎:“擔心你有想法,所以不許穿得那麼花枝招展的!穿樸素些,就沒人在意了~”
敖光伸手戳戳某些小龍的肚子:“父王這肯定是穿給你一個人看的啊~你難道喜歡鼻孔朝天缺了牙齒的?”
敖丙一愣。
這不是...
敖光将人攏入懷中,聲音溫柔到能夠滴出水來:“真的隻穿給你一個人看的~你要不喜歡,那父王穿裡衣出去,也可以~”
敖丙一個肘擊:“那更不許!”
敖光輕咬着人的耳朵,看到底誰敗下陣來。
最終,當然是敖光得逞。
敖丙覺得,果然他還是臉皮太薄了,才吃了大虧~
用膳前,藍毅送上一杯飲料:“世子,這是餐前飲料。”
敖丙聞着還挺香,拿起來就喝。
味道确實很不錯。
放下杯子,頓時感到好像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很香。
吭哧吭哧就開幹。
瞧敖丙吃得挺香,敖光稍稍放下心來。
餐後,去往‘天玑閣’的途中,敖丙問道:“父王,蓬萊的地圖什麼時候能夠出來?”
敖光回道:“這個要問造辦處。那邊派了五十個人手去,應該很快能夠出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敖丙直言回道:“當然是想要和父王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敖光淺笑:“為了丙兒,那父王就再催他們快點~”
敖丙有些好奇:“父王,你很喜歡建築嗎?”
敖光目露追憶:“年輕時候就很喜歡。在軍營裡,除了訓練,也沒有别的事情可幹。就找來那些修造工事的冊子看,看完了,就去找了建築方面的看。當初,确立敖氏政權的時候的宮殿,全是父王親自設計的。但...最後都毀于戰火。”
敖丙輕笑:“難怪每次看父王穿铠甲,總比穿衮冕順眼~”
敖光帶着笑,看向敖丙:“喜歡呐?”
敖丙立刻撇嘴:“不許穿啊!你要再穿,指不定就把哪家小姑娘的魂給勾了~”
敖光無奈地刮刮小龍的鼻尖兒。
真是霸道啊~
這是連他穿什麼衣服都要管了~
兩人來到‘天玑閣’繼續逛。
敖丙越發覺得,就這麼繼續逛下去,也不知道要耽誤到什麼時候去了,便問道:“父王,有圖冊嗎?”
敖光點點有些小龍的眉心:“這是想要偷懶了?”
敖丙伸手拽住敖光的袖子,輕搖:“這倒沒有,就是這裡的寶石太多了,再這麼一點點地逛下去,實在浪費時間。”
敖光一把将人的腰攬住,幾乎鼻尖抵着鼻尖:“你在找東西~”
話說的極為肯定。
敖丙讪讪笑笑:“沒有啊~父王不要瞎猜~”
敖光直接将人抵在牆上,湊近敖丙的耳畔,幾乎是滾燙的氣音:“丙兒寶貝,這是父王第二次問你了~你要再不說,父王就要想辦法從你嘴裡撬出來了~”
敖丙連連躲着那滾燙的熱氣,卻躲都躲不開:“我沒有~”
敖光鉗住敖丙的下巴,直接上嘴啃。
敖丙拍打着敖光的肩頭,隻能發出嗚咽。
敖光另一隻手也順着敖丙的腰線往下摸,至于摸到哪裡,這個就不知道了。
敖丙哪裡知道,他父王會有這麼流氓。
竟然說不過,就要這樣來磋磨他。
敖丙扭動着身子,試圖逃離。
但一點用都沒有。
倒是敖光主動放過了敖丙。
兩人額頭相抵。
敖丙的呼吸碎的不成調。
敖光摸了摸小龍崽子的小屁屁,特别的痞氣:“丙兒寶貝,說是不說?”
敖丙眼中都泛着些水汽:“不說~”
敖光勾勾嘴角:“嗯~很好~丙兒寶貝真的硬氣~”
将人鹹魚翻身。
再把人的手腕扣在牆上。
尖牙豎起。
扣住敖丙的後頸:“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要是再不說,待會兒痛死了,可不許哭~”
敖丙渾身顫顫。
這是父王要咬他?
摩昂哥說,這件事能讓人痛死。
這...
現在兩人都黏糊在一處,最後他要做的時候,也肯定沒法一個人躲在一邊去。
這個事情,他想從做線開始就親力親為。
考慮幾番,敖丙慫了:“我說~”
敖光收去尖牙,更是幾乎把敖丙給貼緊了:“說~警告你,不許诓父王。你要敢诓,讓你半個月都下不了床~”
敖丙吞咽數下。
天!
父王在說些什麼?
這...
敖丙又紅溫了,幾乎是無奈地答道:“就...寝宮裡不是空蕩蕩的嗎?就想着做一面珠簾挂上,好看些~”
敖光嘬了口藍莓小龍已經烤好的耳尖:“丙兒寶貝,好好考慮清楚,這是不是你的答案?别一會兒又怪父王太兇了~”
壓低了聲音:“不咬脖子,不紮針,也有其他辦法讓丙兒寶貝乖乖交代的~丙兒寶貝是打算去體會體會嗎?”
敖丙都染上了些許哭腔:“你就知道欺負我~做珠簾,不就是想和你共此一簾幽夢嗎?我們之間相隔了幾千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你要我怎麼去彌補這個鴻溝?隻有夢境,才能抹平我沒有參與過的你生命中的那段時光~”
敖光發覺,敖丙之所以會被靈珠侵蝕心智,更多的恐怕是因為敖丙本就敏感多思,但又因為種種去壓抑内心的訴求,靈珠就趁機蠱惑,才導緻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這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
隻要敖丙開口,他可以送上所有最珍貴的寶石,哪怕把寝宮裡堆滿都可以。
但敖丙就是不開口。
恐怕就算這一面珠簾都已經挂在寝宮裡了,敖丙看着珠簾眼神複雜,都不會告訴他,到底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非要使勁地逼,用力地逼,才肯吐露一點點。
還要再用力再使勁,把心理防線一再踏碎,才會說出心裡的想法。
這樣糾纏下去,豈不是永遠都要防備着靈珠的反水?
這樣一個想法為什麼不可以對他說?
覺得這是奢望嗎?
還是覺得說了,他會覺得,真是個孩子?
敖光在心頭重重地歎了口氣。
手上卻是将人轉過來摟住:“丙兒,在父王這裡,你永遠可以告訴父王真話,告訴父王你的想法,哪怕是在世人眼裡極為荒誕的。你不說,父王永遠不會知道你的心意。你真的願意你的心意就這樣白白地被辜負嗎?隻要你想,父王什麼都可以給你,哪怕是父王的命,父王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引頸就戮。但你不能什麼都不說。父王沒你想的那麼聰明,有讀心術~”
時間好像回退到了二十七年前那海下的相擁。
敖丙一怔。
将頭埋在了敖光的肩窩裡,淚水又一次急沖而下。
所有那毫無着落的一切,好像在這一刻終于降落。
敖光閉上眼,下巴扣住敖丙的側頸,攬着敖丙的背,也回到了二十七年前。
要是時間真的能夠倒流,該有多好?
二十七年前的敖丙,還是那個要對敖光說——哪吒雖然是人族,但并不會介意敖丙的龍族身份——的敖丙。
二十七年前的敖丙,還是那個要對敖光說——敖丙使命必達——的敖丙。
二十七年前的敖丙,還是那個在即将走出海底煉獄時,忍不住偷偷回望敖光一眼的敖丙。
敖光的心在此時此刻,一片一片的,被剝離。
仿佛是那一片片的龍鱗要回來複仇。
當初有多少片龍鱗從海底煉獄的各處飛出,像旋渦一樣的,一片一片為敖丙組成萬龍甲。
現在就有多少片敖光的心淩遲後的碎片,伴随着一片又一片的龍鱗,從敖丙身上脫落。
痛!
太痛了!
痛到敖光幾乎無法承受。
龍身再是刀槍不入,又如何?
龍心的痛,沒有任何良藥能夠緩解。
察覺到敖光竟然在抖,敖丙都顧不得哭了。
父王他...
怎麼了?
是因為他隐瞞心意,感覺到傷心嗎?
可他...不是故意要隐瞞的,隻是想要給父王一個驚喜啊~
他們還有很多個日日夜夜。
他隻是期望,以後的日日夜夜,不僅僅身邊有父王,連夢裡也有父王啊~
敖丙眼睫上都還挂着晶瑩,卻用吻一一捕捉敖光的每一寸。
直到吻上那冰涼的唇。
大概,也是敖丙第一次知道,敖光的淚竟然也是鹹的。
父王也哭了嗎?
是因為他的隐瞞嗎?
若是如此,就用吻來安慰父王吧~
敖丙雙手捧住了敖光的臉,青澀而又帶着熾烈的情愫,将鹹澀一一含去,又缱绻深情地探究龍涎的秘密。
大概這就是千年孽緣。
敖丙在那龍涎中找尋到了熟悉,找尋到了安全,找尋到了他是敖光的唯一。
敖光也在那龍涎中找到了敖丙,找到了他的龍兒,找到了他千年前就有過的悸動。
兩人吻得難解難分。
誰也不願意松開對方。
幾乎兩人是就這樣像連體嬰一樣,一路吻回寝宮的。
敖丙仰躺在紫玉珊瑚床上,雙手環着敖光的脖子,簡直恨不得再次回到敖光的嘴裡。
幽涼的龍血,也在這瘋狂又癡纏的吻中,燒得比那三昧真火還要燦烈。
兩人幾乎同時放出尾巴。
尾巴與尾巴纏着,在尾巴尖兒處,窩成心心相印。
敖丙的腿蹭上敖光的的側腰。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但敖光卻根本感覺不到敖丙的催促。
反倒是埋首于品嘗小龍龍涎的清甜之中。
敖丙心生不耐。
雙手順着敖光的衣領滑下,就要去摸敖光的腰帶。
敖光戀戀不舍地分開,按住那雙手,聲音都是啞的:“乖~親一下就好~那很痛~”
敖丙大概在這一刻根本就不知道羞恥是什麼東西,隻知道他的身體快要燒幹了,他要海嘯龍吟來滅火。
立刻抽開手,還是要去扯敖光的腰帶。
敖光捉住小龍的爪子,按在床上,兩人鼻尖之間隻有三寸。
敖光緩緩呼出一口氣。
實際上,他也難耐。
但這樣的事,縱使他能保證把鱗片全部閉合,也痛得要命。
敖丙真的承受不起。
敖光再次看向那雙眼睛:“你真的要?”
敖丙磨了磨牙:“父王!你要是老了,換我來!”
分明一點都掙不開敖光的壓制,但敖丙卻輸人不輸陣。
敖光眸色頓時暗沉下去。
瘋狂而霸道的吻,恨不得碾着敖丙的喉嚨落下。
單手擒過敖丙的手。
死死把手腕壓在一處。
衣衫散落。
痛苦與歡愉交織。
幻化成碎星傾灑夜空。
四個時辰過後,敖丙成了一隻碎布娃娃。
破破敗敗地趴在床上。
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
與床單幾乎黏糊成了一團。
敖光拿着藥回到床邊時,頓覺頭痛。
果然,男人在愛人的挑釁面前,那就是根本沒有CPU的。
搞成這樣...
這下,敖丙是真的半個月都下不了床了。
哎~
四個時辰啊~
翻來覆去□□次。
沒把敖丙折磨到直接翻白眼,都算他是身體強制CPU重啟了。
真是...
倒也幸好他CPU被強制重啟,要不然這小渾蛋得拿頭去撞柱子。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自己搞的爛攤子,肯定隻有自己來收拾。
勤勤懇懇給人擦洗身子,又勤勤懇懇給人把藥抹了,還給人換上布料最柔軟的睡衣,先給人抱着去偏殿,暫且抱着歇息。
讓藍毅趕緊把寝宮給重新整理了。
藍毅帶着專司寝宮的宮人們來打掃的時候,見得那床上簡直就是不堪入目的情形,活生生倒抽一口涼氣,差點被嗆個半死。
天啊!
這是做了什麼?!
竟然...
藍毅甩甩頭,不敢再想下去,敖丙到底遭遇了怎樣‘非人的折磨’,趕緊地先把這些宮人給敲打一番,再讓這些宮人動作快點兒。
那兩位爺還等着歇息呢~
把寝宮打理好,藍毅還特地給選了舒緩肌肉的熏香給焚着。
去到偏殿,根本不擡眼,請兩位爺過去歇着。
敖光抱着敖丙回到寝殿,将人放進柔軟的被窩中,又召藍毅到門外去交代一番,這才回到床上,抱着他的寶貝好生休息。
翌日,都快正午了,敖光才慢慢醒過來。
瞥一眼他懷中的寶貝,心下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