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沉悶的梆子聲裹着冰冷的雪粒“噼裡啪啦”地砸在宮牆上,那聲音仿佛是黑暗中敲響的警鐘。
王逸塵在朱雀門前勒住缰繩,玄色官服下擺還沾着禦史台庫房的蛛網,粗糙的蛛網觸感讓他微微蹙眉。
他騎的馬呼出溫熱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
馬芷瑤隔着三步距離垂首整理面紗,藥箱裡賬冊的棱角硌得她肋骨生疼。
她的手輕輕撫過藥箱,回憶起昨夜在禦史台的暗中調查。
那時,她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庫房的角落裡翻找着線索,好不容易才将這些賬冊藏進藥箱。
"工部昨日遞的治河折子,王大人倒比朕還上心。"皇帝用銀簽撥弄鎏金暖爐裡的炭火,“噼裡啪啦”的火星濺在青玉磚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那火星的光亮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兵部侍郎趙延慶突然出列,腰牌上六道回字紋在燭火下泛着冷光,那冷光刺得人眼睛生疼。"王大人寅時三刻自東華門入宮,守城軍都瞧見馬小姐的藥箱了。"
馬芷瑤藏在袖中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甲嵌入手心,帶來一陣刺痛。
昨夜潛入禦史台的官靴印,分明也是六道回字紋。
"臣奉旨核查河工賬目。"王逸塵解下佩劍擲在階前,劍穗上纏着半截冰蠶絲,那冰蠶絲觸手冰涼。"南诏進貢的料子泡過硝水,三個月前就該在戶部庫房封存。"龍案上的茶盞突然傾斜,褐色的茶湯“汩汩”地漫過奏折上"私礦"二字,那茶湯的溫熱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趙延慶的笏闆哐當撞上立柱,發出清脆的聲響:"禁軍昨夜在染坊搜到火藥殘渣,偏巧馬家三個月前采買過南诏硝石。"他袖中甩出一張燒焦的當票,邊緣殘留的"瑤"字繡紋正對着馬芷瑤顫抖的裙角,那繡紋的絲線觸感粗糙。
皇帝指尖敲在龍椅扶手的螭首上,“咚咚咚”的第三聲叩響時,殿外傳來馬鞭破空的“嗖”聲。
馬父風塵仆仆跨過門檻,肩頭積雪簌簌落在戶部尚書的靴面上,那積雪的冰冷觸感讓戶部尚書微微縮了縮腳。"老臣押送北疆軍糧歸來,倒趕上出好戲。"
"馬大人來得巧。"趙延慶的幕僚從陰影裡捧出木匣,掀開的瞬間滿殿嘩然——染着血漬的铠甲上,赫然繡着王家暗衛獨有的纏枝紋,那血漬散發着刺鼻的腥味。
馬芷瑤突然踩住藥箱銅鎖,銅鎖的冰冷質感從腳底傳來。
昨夜拓印的官靴紋樣夾在賬冊間,正與趙延慶腰間令牌嚴絲合縫。
她盯着父親戰甲下擺的泥漬,腦海中快速回憶起昨夜看到的六道回字紋官靴印,然後順着這個線索,突然想起回京路上必經的渡口,那裡新設的關卡正歸兵部管轄。
"陛下可記得三年前的漕運案?"王逸塵忽然割斷玉佩絲縧,二十八個刻着日期的玉珠滾落丹墀,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臣每月初七替陛下試毒,這顆青玉珠浸過鶴頂紅。"他指尖點在臘月十七的墨玉珠上,"那日趙大人呈的邊關急報,蓋的卻是工部河防印。"
更漏聲“滴答滴答”地淹沒了皇帝的歎息。
馬芷瑤看着父親解下虎符,突然捂住藥箱劇烈咳嗽,帕角"瑤"字堪堪遮住箱縫裡露出的半枚官印拓紋。
戌時的梆子撞開馬府角門,那沉重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回蕩。
王逸塵等人在朝堂事件暫時平息後,心中滿是對事情後續發展的擔憂。
馬芷瑤随着衆人回到馬府,府中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曳,發出“呼呼”的聲響。
馬父卸甲的手頓了頓,銅盆裡熱水映出女兒袖中寒光,"刑部大牢的鑰匙?"
原來,馬父在北疆押送軍糧時,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迹象。
有士兵偷偷議論着渡口的漕運船,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心中便有了一絲警惕,想到了先帝賜的調兵符或許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趙延慶三個月前調換過獄卒。"馬芷瑤将藥箱裡的賬冊攤在兵法圖上,"兵部武庫的兵器流向,與私礦運輸路線十日内必有交彙。"她指尖懸在黃河改道處,"父親舊部若能在渡口截住漕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