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靜谧的官道彌漫着夜的氣息,夜露凝在地面,閃爍着清冷的微光。
王逸塵身着玄色披風,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掃過泥濘車轍,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那車轍裡的泥水濺起,打濕了他的靴子,帶着絲絲涼意。
馬芷瑤輕輕掀開馬車簾子,一股潮濕的夜氣撲面而來,她望着十二封密信的灰燼在銅盆裡蜷成焦黑的蝶,那灰燼在微弱的火光中閃爍,仿佛還帶着秘密的餘溫。
車轅上捆着的河道監理突然嗤笑出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二位大人當真以為能活着走進朱雀門?"
"閉嘴!"侍衛的刀鞘重重砸在監理肩頭,刀鞘與肩頭碰撞的悶響在夜中回蕩。
馬芷瑤指尖摩挲着鎏金箔片邊緣的鋸齒,那鋸齒微微刺痛着她的指尖。
這是今晨在驿站馬槽縫裡發現的,馬槽散發着草料和馬匹的氣息。
西域金粉在箔片上拼出半枚殘缺的虎符圖案,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着神秘的光澤,與紫宸殿兵符匣上的暗紋如出一轍。
她忽然掀開車簾,夜風吹起她的發絲,撲在她的臉上:"繞道西華門,走永甯巷。"
王逸塵勒住缰繩,缰繩在他手中抖動,發出“簌簌”聲,馬蹄在青石闆路上擦出火星,火星在黑暗中一閃而過,同時響起清脆的馬蹄聲。
永甯巷盡頭蹲着個賣炊餅的老漢,竹筐裡三塊柿餅擺成塔尖——正是三日前他們離京時約定的暗号。
老漢身上散發着炊餅的香氣,在清冷的空氣中彌漫。
朱雀門外已跪着二十餘名禦史。
绯色官袍被晨霧洇成暗紅,最前頭的老禦史顫巍巍舉起笏闆,笏闆與他的手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臣等連夜核查工部賬冊,王尚書所呈分水閥造價确有蹊跷!"
紫宸殿的金磚地面沁着寒意,腳底傳來絲絲涼意。
皇帝指尖劃過密信殘片上朱砂勾勒的蓮紋,那蓮紋仿佛帶着溫度,與皇帝的指尖輕輕觸碰。
王逸塵解開魚袋暗扣,缺失的金珠嵌口與蓮紋莖稈弧度分毫不差。
馬芷瑤突然跪下,膝蓋與地面接觸,發出沉悶的聲響:"陛下可還記得三年前滄州堤壩坍塌案?
當時工部侍郎的認罪書也帶着西域金粉味。"
"馬小姐莫非想說朕的禦史台有鬼?"兵部尚書突然出列,袍服擺動發出輕微的聲響,"王大人治水有功不假,可這二百兩髒銀裡夾帶的戶部契書......"
王逸塵解下佩劍擲在地上,劍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劍鞘暗格滾出三枚銅鑰匙:"這是河道監理交出的銀庫鑰匙,請陛下派人查驗戶部丙字庫第三列鐵箱。"他餘光掃過馬芷瑤發間微微晃動的銀步搖,銀步搖晃動時發出清脆的聲響,那墜子裡藏着監理畫押的供詞。
皇帝撫着玉扳指沉吟半晌,突然将茶盞砸在丹陛下。
褐色的茶湯漫過密信殘片,發出“滋滋”聲,遇水膨脹的"弑君"二字竟在磚縫裡扭曲成"敕封"筆劃。"此事暫由大理寺協查。"九龍椅上的陰影籠罩下來,"三日後南郊祭天,逸塵代朕執青銅钺。"
散朝時細雨又起,細密的雨絲打在身上,帶着絲絲涼意。
馬芷瑤在宮牆拐角拽住父親袖口,袖口被雨水浸濕,帶着潮濕的觸感。
馬父掌心裡躺着一枚褪色的平安扣,細看能辨出"瑤"字刻痕:"你娘臨終前埋在西山桃林的那壇女兒紅,該挖出來待客了。"他突然壓低聲音,"東市第三根拴馬樁下有個鼠洞。"
戌時的馬府後院飄着桂花香,那香氣濃郁而醉人。
石桌上卻擺着三碟鹽漬梅子——這是馬芷瑤生母探查鹽稅案時慣用的暗号。
王逸塵用銀簪挑開梅子核,發出輕微的“咔嚓”聲,果然發現兩粒裹着蠟衣的米珠,珠面刻着"茶"字半邊。
"父親這是讓我們扮茶商?"馬芷瑤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畫圈,茶水在石桌上流動,發出細微的聲響,"西市駱駝客常去的胡妪茶鋪......"
梆子敲過三更時,兩道黑影翻過茶鋪後院土牆。
翻牆時,土牆的磚石發出輕微的挪動聲。
王逸塵的匕首剛抵住守夜夥計的後頸,冰冷的匕首觸感讓夥計微微顫抖。
馬芷瑤突然扯住他衣袖。
月光透過窗棂照在牆角陶甕上,甕口殘留的金粉在暗處閃着微弱螢光,仿佛是夜的眼睛。
"西域金粉遇潮七日不褪色。"馬芷瑤用帕子沾了甕沿粉末,帕子與甕沿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那日暴雨沖塌分水閥,正是我們離京第七日。"
瓦當上的露水突然滴落在陶甕邊緣,将金粉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那滴水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那形狀恰似半幅蓮紋,與密信上的朱砂紋路隔着水漬遙相呼應。
馬芷瑤耳畔響起監理在囚車裡的冷笑,濕冷的夜風卷着茶渣撲向檐角晃動的銅鈴,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