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口邊緣,竟刻着一圈暗紅色的銘文!那紋路在熱浪中扭曲浮動,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動。
“奇怪……”她喃喃自語,“總覺得在哪見過。”
指尖凝聚靈力,她淩空描摹起那些複雜的紋路,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帛,将圖案一一記錄。火山很大,銘文卻不斷重複。她時而被熱浪逼退,時而被飛濺的岩漿灼傷手指,但仍舊堅持着。
終于,最後一筆完成。林清訓長舒一口氣,将布帛仔細疊好,揣進懷中。然而還未等她站穩——
【砰!】
她再次狠狠撞上山壁,整個人幾乎嵌進岩石裡。“就不能等我喘口氣嗎?”她咳着血沫,看着正在撓屁股的巨兔。
回程的流程很流暢——從樹上爬下來,再被打飛到樹上;從坑裡爬出來,再被按回坑裡;時而貼地滑行幾十米,時而如抛物線般飛起;就這樣,林清訓被一路揍到了淵南邊界……
酸甜果林,衆人圍上來研究銘文——————
紫翼虎玄塵和靈鳳歡歡靜靜地看了半天,直到開始犯瞌睡。老木盤腿坐着,盯着銘文半晌,突然拍大腿:“我悟了!”将玄塵和歡歡驚醒。
衆人期待地看着她。
“——這玩意兒根本看不懂!”
“……”
唯獨楠城恩摸着下巴,忽然【咦】了一聲。他猛地拽過林清訓的袖子:“丫頭,你看這個拐角,這個像不像……赤霄秘境中……”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脫口而出:“夜遊神霜甲開啟的冥門紋路!”
楠城恩掏出一沓黃紙,“咱們是不是能燒紙召喚霜甲?”
“你這還随身攜帶黃紙?燒紙?”老木嘴角抽搐,“你當是祭祖呢?”
楠城恩嚴肅地認真道:“我時常給我已逝嶽父母燒紙,黃紙多的很。冥界不管陽間邏輯。霜甲是夜遊神,走的就是香火供奉的路子。我這還有金銀紙,我來教大家疊元寶。”
衆人将信将疑,但還是跟着折起金元寶。紫翼虎噴出一縷雷火點燃紙堆,火光騰起的刹那——
陰風驟起,紙灰打着旋升空。
一道身影從灰燼中踏出,來者身着粗布麻衣仍有王公貴族的氣質,不怒自威。身後有一巨人法相,巨人一手持紙燈籠,一手扶腰黑色鐵劍。夜遊神霜甲抱拳行禮:“楠長老喚我何事?”
楠城恩回禮,“我們被困在此處。林清訓發現有冥門銘文,我們猜想可能借您一臂之力,能離開這裡。”
林清訓上前半步,将拓印銘文的布帛雙手奉上。霜甲仔細端詳這快布帛,問道:“此處可是埋骨淵?”
“正是。”
霜甲點頭,“也是巧了。冥界剛剛發現,有人從冥界開啟冥門,直達埋骨淵,冥君已經封印了所有通道。正好楠長老喚我,我便來了。”
楠長老問道:“這埋骨淵有什麼特殊之處嗎?竟如此興師動衆。”
霜甲解釋道:“這就要說道這埋骨淵的由來。三千年前,天地震蕩。妖界妖王率領百萬妖軍,撕裂三界壁壘。人世間烽火連天,冥界鬼滿為患。當年人王與冥君在此設局———此地當年有進無出。妖王率親衛隊沖入其中,卻不知這門是專為他而開的葬妖棺。妖王被困在這方寸之地,屍骨無存,所以這裡才叫——埋骨淵。”
楠長老再問:“那有人開啟冥門後,此地就不再有進無出了?現在冥君已經封印了所有通道,我們還是出不去?”
霜甲聞言,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他身後的巨人法相忽然擡手,燈芯無火自燃——空氣中裂開一道幽藍縫隙,隐約可見紅色銘文,與火山口處銘文相似。
“我乃夜遊神,掌陰陽引渡之職。“霜甲說道,“所照之處,便是我的通路。”
“至于離開……”霜甲忽然看向老木,目光如刀,“活人走陽關道,死人過奈何橋。”他指尖輕彈,一盞白紙燈籠憑空浮現,燭火在老木潰爛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滞留人間的遊魂,本君親自引渡。”
老木盯着燈籠,忽然笑了。她伸手想拍拍林清訓的肩膀,手掌卻穿體而過,回頭發現自己的肉身倒在地上。
“啊……”她低頭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腕,“連碰都碰不到了。”
林清訓渾身發抖,她想去抓老木的袖子,卻隻抓到一把空氣。淚簌簌落下,不知疲倦。“我才剛剛找到你啊!才剛剛找到你啊!”
“終于被你找到啦!”老木咧開嘴,“别哭啦!我死的這麼明顯——臉都爛了。”她指了指自己潰爛的臉頰,“你還當我活着?”
“多好。”老木轉身走向霜甲,每走一步身形就凝實一分,“仇人在人間是歸你!”她回頭對林清訓挑眉,“若他們到了冥界,就歸我。别讓我看扁你啊!”
冥月當空,老木的臉在青光中恢複了模樣,她死前的容貌——鋒利不羁。群狼從陰影中走出,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姐。”她最後回頭,舉起手揮了揮,“記得多燒點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