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外——————
崔绛終于忍不住問林清訓:“林修士……你方才,當真是在查案?” 心中暗暗有些悔恨,「我怎麼能懷疑林修士!」,委婉提醒道:“這桃花,不會向二皇子告狀吧?”
小黑狗突然汪了一聲,尾巴甩得啪啪響。
林清訓盯着醉仙樓朱紅的門楣,突然冷笑一聲:“騙子!”
這聲冷喝驚得小黑狗一個激靈,連崔绛也不由自主抖了抖。
“這桃花是什麼時候來的?”林清訓突然轉頭問道,眼中寒光閃爍。
崔绛被問得一愣,連忙搖頭:“這……我實在不知。今日之前,我都不知道醉仙樓有這号人物。二皇子定是比較熟悉!”
林清訓低頭看向腳邊的小黑狗。隻見它正賣力地刨着地,前爪翻飛,塵土四濺。可刨了半天,地上隻留下個淺淺的土坑。
“呵……” 林清訓好笑,“果然萬靈谷也不是人人都會遁地。刨了半天,這坑淺的,連自己都埋不了。”
小黑狗聞言,立刻停下動作,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爪子,又擡頭瞅了瞅林清訓。突然一個箭步沖到崔绛跟前,把沾滿泥土的爪子在她官靴上蹭了蹭,然後屁颠屁颠跑回林清訓腿邊,仰着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是讨好,尾巴啪啪拍打着林清訓的裙子。
崔绛心中暗想:「多情自古不得好,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浪子早已遁逃回府,留下兩個女子争風吃醋。這樣不好,對我極為不好!」拱手行禮道:“林修士,咱們還追查嗎?”
林清訓點點頭:“醉香樓裡,老鸨,侍女,賓客,身上都沒有那茶的香味。現在隻有桃花身上有那香味。而且她既然識得你,知道京都少女失蹤案……”
崔绛反應過來,臉色大變:“是了!她既知少女失蹤案,又怎會不認得破獲此案的林修士?”她猛地攥緊腰牌,“方才那些話……分明就是想趕客!好制造逃跑的機會!那剛剛林修士為何還?”
林清訓靜立原地,沒有回答,隻是盯着醉仙樓。忽然,青天白日,竟有一道紫色驚雷撕裂長空,轟然劈入樓中。
【轟——】
随後,整座醉仙樓頓時亂作一團。賓客們尖叫着四散奔逃,侍女們提着裙擺倉皇逃竄。老鸨跌跌撞撞地沖出來,扯着嗓子尖聲哭喊:“桃花是妖怪啊!快逃命啊!”
原來,方才王府護衛趁亂貼在桃花身上的符箓已然生效——那是林清訓特制的引雷符,專克邪修。
桃花現出原形,周身黑氣缭繞。她竟是邪修!偶然發現靈脈碎裂的李貝貝乃是絕佳的爐鼎。奈何二皇子身份尊貴,無故失蹤必會驚動朝野。她便假意展露天資,又故作向往修道,想博得李貝貝同情,再做打算!
被抓住時,桃花正企圖從傳送陣離開,剛剛擅動靈力,便有驚雷從天而降,将她劈成了黑旋風。屏蔽禁靈陣的鈴铛也被劈碎了。
“可恨!” 桃花咬牙切齒,“若不是那日他從後門溜走……”
原來,占蔔老頭早看出她的邪修身份,二人一拍即合。桃花負責在醉仙樓布下傳送陣,老頭則答應事成後順便将李貝貝運出城。那日若李貝貝未臨時從後門溜走,此刻怕是已成爐鼎。
醉仙樓裡的傳送陣就在庭院中一顆桃樹旁。那日正好是李貝貝包了醉仙樓,沒有賓客。占蔔老頭啟動傳送陣逃跑時,竟無人察覺。
林清訓問桃花:“那老頭何時走的?有帶走些什麼?走前說過什麼?”
桃花不語。
林清訓撫摸着桃樹,說道:“你不必替他隐瞞。就算他沒有暴露,你也不能安全的帶着李貝貝離開。你身為邪修,應該知道桃樹辟邪。你猜這傳送陣為什麼在桃樹邊?我的一張符紙為什麼能引下威力巨大的紫色驚雷?不過是前人栽樹,我乘涼罷了。” 她低頭看向地上,驚雷過後,露出埋藏已久的符紙殘片,“這辟邪桃木下早埋了引雷陣,他不過是在等你自投羅網。”
桃花死死盯着地上泛着焦痕的符紙殘片。那些符紋與樹皮上的雷紋隐隐呼應,顯然是一脈相承。“小丫頭,你不必激我。就算我說了,也沒什麼好處。” 桃花癫狂笑道:“橫豎都是死!你們沒成全我,我也不成全你們!”
就在這時,小黑狗身形暴漲,轉眼化作一頭通體漆黑的兇獸。正是當初的埋骨淵狼的長相!不同的是,這狼森森獠牙間滴落的口涎,竟将地面腐蝕出縷縷青煙。
林清訓輕撫懵懂的狼頭,語氣森然:“被淵狼吞噬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何必去那六道輪回,不如直接魂歸這天地間!”
桃花吓得渾身顫抖,終于崩潰喊道:“我說!那老頭……他身邊還帶着個女人!”
“什麼樣的女子?穿着?長相?”
“穿着大街上随處可見的石榴紅裙子。那女人長得也就一般,普通人的長相。” 桃花想了想,擡起左手,指着自己的腕骨往下,“這裡有一個卷草紋,和流霜流行花樣不同。她那個是……金綠相間的……”
林清訓瞳孔驟縮,沉默。 「這應該不是巧合。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