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沒有懊惱，立刻湊近林清訓，卻突然瞥了眼崔绛，欲言又止。“你們能不能出去？比較私密。” 李貝貝見狀嗤笑：“怎麼，本皇子也聽不得？”

“您要聽自然可以……” 小弟子歪着頭，“但旁人不行。”

崔绛識趣地退出房門，臨走時卻見那孩子沖她笑的調皮。

待房門掩上，小弟子立刻拽住林清訓的袖子，道：“國師說，萬靈谷的主仆契約雖好用，可有個要命的毛病……” 他忽然憋不住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變成什麼動物就會染上什麼習性！所以呀……” 突然提高嗓門，“下次帶二皇子出門，記得備上狗盆、清水、糧食，還有擦爪子的絹帕，！對了對了，最好再帶個——”

“夠了！” 李貝貝猛地拍案而起，耳根紅得能滴出血來。那小弟子卻已一溜煙跑到門口，回頭沖林清訓眨眨眼：“還有撿屎的袋子，國師就囑咐這些啦！” 說罷竟然破開虛空跑了。

屋内靜得落針可聞。

林清訓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脖頸泛起薄紅，小聲說：“對不起啊，我竟然沒有想到這些。昨天還讓你喝了那麼多茶水！”

李貝貝熱氣騰騰，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沒……事的。” 他心中暗想：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方才那臭小子喊得那麼大聲，門外的崔绛怕是連“狗盆”二字都聽得一清二楚！」

崔绛從門後轉出來，一臉迷茫說道：“你們這就說完了？”

李貝貝驚訝：“你沒聽見？”

崔绛搖頭，迷茫問道：“聽見什麼？”

“那就好！”

王姑娘的小院外——

崔绛擡手叩門。叮叮咣咣敲了半天，但院内一直靜悄悄的。透過門縫，院子晾着衣物還未收。

“怪了，” 崔绛皺眉，正欲再敲，忽聽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隔壁院門開了，探出個滿頭銀絲的大娘。

“官爺别敲啦！” 大娘說道，“王家妹子天沒亮就背着包袱出門了，說是去城外上香。”

崔绛與身後衙役交換了個眼神。待走訪完名單上所有女子住處，衆人臉色愈發凝重——六戶人家，戶戶院門緊鎖。“回娘家探親”，“去拜訪朋友”，無一例外，都出門未歸。

衆人又去了四方城門，守城侍衛對這六名女子竟然均無印象。她們也沒從城門出去，竟就這麼消失在都城内！

崔绛盯着手中名單，六個女子，六個借口，就像有人早備好了戲本子。

“全都消失了……” 崔绛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在這一刻，崔绛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脊背佝偻着僵在那裡，嘴唇顫抖着重複：“全都消失了……全都消失了……”

林清訓一把摟住崔绛，安慰道：“一定會有蛛絲馬迹留下來的！咱們再找找。”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崔绛抱着林清訓，眼裡慢慢蓄滿了淚，将頭埋在林清訓的肩膀處。身後的衙役忍不住低聲道：“崔大人的小妹，當年也是突然就消失了 ……”

林清訓拍了拍崔绛的背後，輕聲問道：“所以你自己将自己的筆記撕了，來找我？”

崔绛猛地僵住：“你竟然——” 她擡頭時，淚珠還挂在臉上，任由林清訓輕輕的擦拭。她目光掃過神色平靜的李貝貝，喉頭一哽，“你們早知道了？”

林清訓道：“你說：‘我這筆記用的紙比較特殊，尋常火焰根本燒不透，我猜測應該也是被燒過，然後沒辦法才撕了的。’，但是你筆記的羊皮外殼可不防火，絲毫沒有被火燒骨的痕迹。當時我們猜想，你應該是撒了謊。”

崔绛問道：“那你們當時為什麼不揭穿我？”

李貝貝笑了，有些欠抽，道：“因為你善啊！都城誰不知道你崔绛？” 又問：“但你既然有筆記備份這些證據，為什麼還要将它藏起來呢？畢竟信息越多，對辦案越有利。”

“對不起啊！騙了你們。” 崔绛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剛撕了筆記，就被人偷走了……就在去王府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