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呈……豐呈他無論見過多少次還是很不習慣商隽這副故作深情的嘴臉,他摸了把發茬,沉默地掐滅火星。
方園還在咳嗽,商隽帶着他離開雅間。
“成天裝個人樣也不嫌累。”豐呈這話突兀,沒有明确指明。
他整個人向後仰,倚着靠背,動作自然地将雙手交叉壓在後腦,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瞳仁發亮:“今晚是不是有公開表演?”
“嗯。”回答的是蔺惟之,他單獨坐着,侍者站在他身後,安靜地添酒。
“沒人想看你表演。”蔺惟之平淡的闡述事實。
“那就光欣賞?”豐呈窩在沙發,滿臉的煩躁不滿,“那多沒勁。”
水袖甩動,舞者身姿輕盈,包廂内燈光暗淡,阮栀瞧不清衆人的表情。
師青杉坐在沙發靠裡的位置,銀發散落胸前,他手裡拿着黑白小冊,不像酒水單,也不像什麼打發時間的期刊,他手指指節修長,緩慢翻動着紙頁。
阮栀擰開瓶蓋,他并不渴,隻是不想繼續呆在這。
蔣熙注意到阮栀的心情變化,他扯動對方衣角:“栀栀,我們出去。”
門合上,簡瑜叩響酒杯,他晦暗的眸光停留在阮栀上一分鐘端坐的地方。
葉驟半挑起眉,他推開門,腳步朝向阮栀離開的方向。
小情侶躲在樓梯間。
“栀栀,從剛才起,你好像就不是很開心。”
“我沒事,隻是不太習慣這裡。”阮栀站在燈下,他語氣輕松,隻眼底藏着沉甸甸的情緒。
洗手台水流刷過,阮栀烘幹雙手,他低眸走在無人的走廊。
路過一處平台,盆景樹茂盛,翠綠枝葉間有人攥住他的手腕,掙紮間,他被人壓在牆面夾角。
反擊的動作被對方制住,阮栀後背撞上冰涼牆磚,他不可抑制地冒出氣音。
看清對面人的那一刻,他松了口氣:“葉驟,你做什麼?”
“我改變想法了。”
被擒住的人一頭霧水。
葉驟抵着阮栀額頭:“我真的很不爽,不就談個戀愛,有必要搞得這麼甜嗎?”
“什麼?”阮栀猶豫開口:“是在說我和蔣熙嗎?”
“不然我說誰,你跟蔣熙上過床沒有?”
阮栀冷着臉,沒理他。
“不回答?”葉驟下巴微揚,出口的話咄咄逼人:“蔣熙的活好嗎?能把你幹得發/浪嗎?”
他是貼在阮栀耳邊說的,想裝聽不見都不行。
“葉驟,你有病?”阮栀的臉色很不好:“松開!”
“不給松!”
阮栀見自己一時半會掙脫不開,隻好緩和語氣:“能先放開我嗎?我手疼。”
葉驟動動手指,果然發現紅印,他臉色黑沉,臭着臉給阮栀揉手腕:“tm你是少爺還是我是少爺,你這麼嬌貴?”
态度惡劣的人酒氣濃重,葉驟想他是喝酒喝昏頭了,明明打算為非作歹,結果在這給人揉手腕,他難道是什麼好人不成?
“别想跑,你覺得你能打得過我?”
“不是沒跑。”阮栀倚着牆,他恍神凝視面前的人,心裡的想法駁雜。
“葉驟,你不會喜歡我吧?”很離譜的推斷,但阮栀還是問出來了。
“你還有自戀這毛病?”一句話不加思考地出口,葉驟覺得好笑,他一純純惡人,能跟愛情這粉色膩歪的東西沾邊,他最多是見色起意。
“那是我誤會了,抱歉。”阮栀不想跟人争辯,不是最好。
葉驟聽着,心裡又開始不是滋味,最後他隻能歸結于自己酒灌多了身體不舒服。
“你、你趕緊滾!”葉驟眉頭皺得死緊,他總覺得悶得慌,他想,大概是兩個人擠一起,空氣都被對方搶了吧。
阮栀回樓梯間,正撞見出來找他的蔣熙。
“栀栀,回包廂嗎?”
“嗯。”
他們出來的時間有些久,也該回去了。
推開門,小提琴音拉響,高雅的音樂洗滌心靈,演奏者神色專注,動作行雲流水。
阮栀剛坐下,一杯酒遞上來。
“既然來了,幹坐着算怎麼回事?”簡瑜的聲音從長桌對面傳來,燈光轉換,斑斓的光點四處遊走,他面目掩在紅橙光斑裡。
蔣熙伸手替他接下酒杯:“阮栀他不喝酒,瑜哥,我替他喝。”
“不喝酒不代表不會喝。”說話的人相貌出衆,眉眼冷冽,“阮同學,你說是吧?”
眼簾掀起,阮栀一眼望進簡瑜眼底,他截下蔣熙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是香槟,他還以為會是烈酒來着?
“蔣熙,你也是。”簡瑜舉高酒杯。
又是一杯酒遞上,酒液在燈下呈琥珀色,這是白蘭地。
烈酒開頭,兩個人都是好酒量,從表面看,都神志清醒。
阮栀坐在紅木沙發上,他也不主動找人說話,隻安靜地轉動手中的六面骰。
空酒瓶累積,頻頻投來的目光炙熱。阮栀停下手中動作,擡眸向目光主人看去,意外又不意外,是豐呈。
對方外形強悍,身上的肌肉輪廓分明,阮栀直覺他武力值應該不低。視線相對,對方也不回避,而是大大咧咧地坐那,目光更加肆無忌憚。
阮栀無視對方熱烈的視線,繼續轉動骰面。
“咔——”
包廂門打開,走進來的是葉驟,銀色耳釘閃爍,他額發向後捋,光點落在他臉部,能看見額角濡濕的發根。
走到近處,阮栀才瞥見對方領口也濕了一截。
葉驟剛在洗手台沖了把臉,他總覺得自己腦子不是很清醒。路過阮栀,他表情不變,從表面看,兩個人不是很熟。
燈光時亮時暗,阮栀的目光混迹其中并不突兀。
也許是先前喝多了酒的緣故,葉驟的神色難得和緩,他勾住高腳凳,整個人向後靠,膝蓋半曲,像在小憩。
碰杯倒酒的背景音愈來愈大,六面骰被丢進骰蠱,阮栀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自己正牌男友這裡。
蔣熙安撫地側頭,表示他沒有醉。
房門敲響,侍者躬身道:“先生,表演在23:15分開始。”
“都别喝酒了,聽到人服務生說的話了嗎?”豐呈催促他們。
簡瑜單手撐着額頭,表示明白,他輕輕扯了扯領口,動作間帶着幾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