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乘電梯前往地下二層。
豐呈捏着手機,他眉宇間壓着煩躁與不爽。
蔺惟之問:“沒聯系上?”
“不回消息,也沒接電話。”豐呈眉頭緊擰,急躁個性與其長相形成強烈反差。
“商隽跟他小男友呆一起,難不成還能出事?”簡瑜這話說的不鹹不淡,“他倆應該在共度二人世界吧。”
“你信?還二人世界?他怕是找到了什麼新玩法,算了,不管他。”豐呈哼笑着,“我想想一會點什麼?”
冷香環繞,電梯内光線明亮,阮栀被蔣熙擋在身後,手掌被對方緊握住,他此刻存在感薄弱。
寥寥幾句話,他聽得一字不落。
不過,什麼叫又找到了新玩法?
一行人順着人流離開電梯,首先瞧見的是通明的環形長廊,長廊兩側是緊閉的一扇扇門。
進入房間,阮栀最先注意到的是坐椅前方整塊的單向玻璃牆,再是側面牆壁懸挂的液晶電視。
玻璃牆外是個圓形平台,此刻蓋着紅紗,透過輕紗能看到當中有人影來回搬動物件。
面前的圓桌上擺着一個小冊,跟師青杉之前翻看的那本外封一樣,封面黑白無字,正放在阮栀手邊。
阮栀伸手拿起黑白小冊,隻這一個動作,他感覺至少有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蔥白指尖搭在黑底白邊的封皮上,阮栀翻開手冊。
仿佛證件照一樣的頭像,血腥暴力的搏鬥圖片,一條條清楚羅列出的戰績。
“角鬥士。”他腦海裡突然冒出這個詞。
粗略翻看了幾頁,阮栀放回手冊,他眉心微微動了動,語氣遲疑:“我怎麼了嗎?怎麼都看着我。”
蔣熙搖頭,他安撫性地握住對方的手:“沒事,栀栀。”
“表演開始了。”說話的是簡瑜,他目光從阮栀身上挪開,移向平台。
斜對面,豐呈熱切的目光凝在阮栀臉上,他枕着手臂,龇牙沖這裡笑。
望見這一幕,蔣熙眸光微沉,他不動聲色地遮住阮栀,此時此刻,沒人知道他心裡什麼想法。
遮擋視線的紅紗收束,圓台中央擺着一排冷兵器。
戴着精緻面具的主持人西服講究、外表光鮮華麗,他領口别着麥,朗聲道:“各位貴客晚上好,我是K。我們的守擂遊戲即将開始,首先,有請我們的十四冠王狂斧作為擂主登場。”
狂斧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他理着寸頭,左顴骨刻着一個“闌”字刺青。
K道:“一号房為狂斧選定的對手是……利刃。”
利刃是個面白削瘦的中年男人,他打量着四周,目光遊離不定,很像一個不明情況的誤入者,稀裡糊塗地被推上擂台。
兩個人光看體型,狂斧完勝。
“毫無懸念的一局。”豐呈倚着沙發背,他單手撐在沙發扶手,左右腿交疊,服務鈴在他掌下響起。
等候在門外的侍者進入,他手拿平闆,遞給豐呈。
手指在屏幕上點點劃劃,豐呈扭頭問:“你們什麼想法?有要押注的嗎?”
“别問我,我沒興趣。”開口的人長相俊美,簡瑜在閉目養神。
“是沒興趣,還是輸怕了?你押注哪回押對了?”豐呈這話到沒什麼挑釁的意思,就是單純陳述事實。
簡瑜做出手勢,讓對方閉嘴。
豐呈:“行,我不說了,其他人呢,一個想法?”
他把平闆丢回給侍者:“怎麼感覺你們都是來掃興的?”
前方圓台,主持人鞠躬退場,将擂台留給兩位表演者。
兇狠的砍殺、怯弱的避讓,殷紅的熱血灑下,利刃被砍傷大腿,躺在台上硬生生被狂斧掰斷一隻手臂。
慘叫聲隔着玻璃牆清清楚楚地傳遞過來,阮栀低下頭,一根根來回數蔣熙的手指。
蔣熙虛虛摟着他,任他動作。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以搏鬥表演取悅觀衆的人都能被稱作角鬥士。
角鬥士,在過去,他們的身份是奴隸、是戰俘、是罪犯,而現在,在珊闌,他們是一無所有的賭徒,是走投無路的苦命人。
珊闌背後的勢力,蔣熙沒有明說,但阮栀能猜到,是世家,也許蔣家也有一份。
金錢、權力、地位,世家擁有一切。
他們含着金湯匙出生,天生貴人一等。
跨越階級是根胡蘿蔔,吊在平民眼前,讓他們摸得着吃不着。
藝術比賽裡豐厚的獎金,訪談節目中藝術生嫁入豪門的幸福生活,新聞報道上XX藝術家拍賣會淨賺千億……至此,藝術大熱,這成為了發家緻富的首選。
人人都學藝術,人人都想翻身,即使家徒四壁、債台高築。
童年時為了進藝術學校,父母求遍所有親戚才湊齊學費,為了申請助學貸款,他們觍着臉追着負責人賣慘哭訴。
社會是一個金字塔,他……或者說許許多多的人都妄想爬上塔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