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那把劍,現在她隻有一個念頭。
樓疏影的手指沿着劍脊緩緩滑動,指尖感受到的是冰冷的金屬質感,劍身上凝固的血迹像是某種古老符咒,訴說着昨夜的殺戮與背叛。
她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眼中的悲痛與怒火交織在一起,化作一片深邃的黑暗。
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是謝言笙倒下的那一刻,那抹鮮紅的血液。
寝宮的門被輕輕推開,一縷晨光溜進來,照亮了她的半邊臉。
她睜開眼,目光如刀般鋒利,仿佛要将這道光劈碎。
門外站着一名宮女,手裡捧着一件嶄新的衣裙,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走進來。
“小姐,您的衣服換好了嗎?今日還要去禦花園赴宴。”宮女的聲音細弱蚊吟,帶着一絲不安。
樓疏影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看着她。那名宮女感覺到她的目光,身體不由得一顫,手中的衣物險些掉落在地。
“把衣服放下,出去。”她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宮女慌忙将衣服放在一旁的軟榻上,迅速退出寝宮,臨走前還不忘将門輕輕帶上。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隻剩下樓疏影與那把長劍。
她站起身,走到軟榻前,拿起那件華美的衣裙,指尖撫過上面的繡紋,金線織成的鳳凰展翅欲飛,象征着尊貴與榮耀。
若真的要成為這執棋之人,那麼先要解決了這個原來的執棋之人。
今天晚上,不着急,一個一個來。
夜幕降臨,皇宮内的燈火次第亮起,琉璃瓦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着幽幽的光芒。
樓疏影身着華服,裙擺上的金鳳在行走間宛如活了過來,振翅欲飛。
她的面容清冷如玉,眼底卻藏着一抹難以察覺的狠厲。
她穿過長廊,腳下的石闆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仿佛是某種預兆。
不遠處,幾名宮女正低聲交談,看到她走近,立刻噤聲行禮。
樓疏影目不斜視地從她們身邊走過,耳中卻捕捉到了零星的對話。
“聽說今晚皇上要在乾元殿設宴,不知是為何事……”
“誰知道呢,皇上的心思,咱們哪能揣測啊。”
樓疏影的唇角微微揚起,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乾元殿,正是皇帝的日常居所之一。
她的手悄然探向袖中,指尖觸到了那柄冰冷的短匕,心頭掠過一絲安定。
宴會尚未開始,樓疏影已來到了乾元殿外。
殿門前守衛森嚴,侍衛們的目光銳利如鷹隼,警惕地打量着每一個接近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神色淡然,緩緩拾階而上。
“樓姑娘,請留步。”一名侍衛上前攔住了她,語氣恭敬卻不失威嚴。
“皇上有令,未經傳召,任何人不得擅入乾元殿。”
樓疏影微微一笑,眼角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卻透着幾分冷意。
“皇上昨日吩咐我來取一件東西,莫非你們要違逆聖意?”
侍衛一愣,面露遲疑之色。
就在這時,殿内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讓她進來。”
侍衛聞言,立刻側身讓開,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樓疏影颔首示意,邁步踏入殿内。
乾元殿内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裝飾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但她的目光卻徑直落在了坐在龍椅上的那道身影上。
皇帝一身玄色龍袍,眸色深沉,正靜靜地注視着她。
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指節修長,動作優雅,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樓卿,這麼晚來見朕,有何要事?”他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絲探究。
樓疏影走上前,盈盈一禮,姿态端莊,語氣恭謹:“回禀陛下,臣聽聞今夜乾元殿設宴,特來獻上一物,以表忠心。”
“哦?”皇帝眉梢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興趣,“何物?”
樓疏影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檀木盒,雙手呈上。
“此乃臣家傳之寶,願獻于陛下,以示臣之心意。”
皇帝接過木盒,打開一看,裡面赫然躺着一枚雕工精美的玉佩,玉質溫潤,雕刻着祥雲瑞獸,寓意吉祥。
他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玉佩,眼底浮現出一抹贊賞。“不錯,果然是稀世珍品。”
樓疏影低垂着眼眸,神色恭敬,心中卻暗自盤算着下一步的動作。
要先把其他人引出去才行。
樓疏影微微擡眼,目光在皇帝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眼簾,聲音輕柔。
“陛下,此玉佩乃是先祖遺留,傳說能驅邪避兇,護佑國運。臣以為,唯有陛下方能配得上此等寶物。”
皇帝輕笑一聲,手指依舊撫摸着玉佩,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樓卿有心了。不過,這等珍寶,朕倒是有些受之有愧。”
樓疏影的神色依舊恭順,輕聲回道:“陛下乃天命所歸,世間萬物皆應由您主宰。區區一塊玉佩,不過是臣的一點心意,望陛下笑納。”
皇帝點了點頭,将玉佩收起,目光再度落在她身上。
“既然如此,朕便收下了。樓卿此次前來,可還有其他事?”
樓疏影微微一頓,似是猶豫了片刻,方才開口:“陛下,臣近日聽聞宮中有些不尋常之事,恐有小人作祟,擾亂了宮中的安甯。臣鬥膽建議,陛下不妨多加防範,以确保宮闱安全。”
皇帝眉頭微皺,神情略顯凝重:“哦?樓卿此言何意?”
樓疏影低聲道:“臣隻是聽聞一些風聲,具體的消息尚不明确。但為防萬一,臣以為應當加強侍衛的巡查,尤其是今夜乾元殿設宴,人多繁雜,更需謹慎。”
皇帝沉吟片刻,緩緩點頭:“樓卿所言極是。來人——”
話音未落,一旁的内侍立即上前,恭敬地等候吩咐。
皇帝沉聲道:“傳朕旨意,即刻加強宮中巡邏,尤其注意乾元殿周邊的安全,若有可疑之人,即刻拿下,嚴加審問。
内侍領命而去,殿内頓時安靜下來。樓疏影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臉上卻依舊保持着恭敬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暫時成功地将一部分注意力轉移了出去,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更加謹慎。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帶着幾分審視:“樓卿如此關心宮闱安危,朕心很是甚慰。”
樓疏影微微欠身,聲音柔和:“陛下治國有方,臣不過是為國盡一份綿薄之力。”
皇帝淡淡一笑,眼神中卻透着一絲深不可測。
“樓卿果然忠心耿耿。不過,朕倒是好奇,你這些消息是從何處得來?”
樓疏影心中一緊,面上卻不露聲色,依舊從容答道:“臣偶然聽聞一些宮女的閑談,雖不敢确信,但覺得事關重大,故而鬥膽禀報。”
皇帝點了點頭,似乎對她的解釋并未懷疑,隻是輕輕敲擊着龍椅扶手,若有所思:“嗯,宮女們平日裡确實容易生出些閑言碎語,倒也未必全是空穴來風。”
樓疏影微微擡眸,看到皇帝的目光遊離,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她知道,機會稍縱即逝,必須盡快采取行動。她的手悄然滑向袖中,指尖觸碰到那柄冰冷的短匕,心跳略微加快。
樓疏影走慢慢上前去,漫不經心的說着"陛下,“她的聲音輕柔,如同夜風拂過琴弦,"這塊玉佩還有一個秘密,不知道您是否願意一聽?”
皇帝微微一怔,目光從思索中拉回,饒有興趣地望着她。
“哦?還有秘密?說來聽聽。”
樓疏影緩步上前,腳步輕盈,裙擺在燭光下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
“傳說,這塊玉佩不僅能驅邪避兇,還能預示天機。”她的聲音低緩,帶着一絲神秘。
“隻要将它置于燭光之下,便能顯現出未來的征兆。”
皇帝眉頭微挑,顯然對此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是嗎?那朕倒要瞧瞧。”
樓疏影微微一笑,伸手将玉佩從木盒中取出,遞給皇帝。
“陛下,請您将它舉至燭光前,仔細觀看。”
皇帝依言接過玉佩,将其高舉至燭火旁,目光專注地凝視着玉佩的表面。
燭光透過玉質,映出一道道柔和的光紋,仿佛真的有某種神秘的符号在其中流轉。
就在這一刻,樓疏影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她的右手悄然探向袖中,指尖緊緊握住那柄短匕,刀刃冰冷,仿佛與她融為一體。
她的心跳在這一刻驟然加速,耳邊的一切聲音似乎都消失了,隻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陛下,您看到了什麼?”她的聲音依舊溫柔,仿佛隻是在詢問一件平常的事情。
皇帝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玉佩上,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辨認那些光影中的圖案。
樓疏影做事從來不說什麼猶豫的人,趁着他沒有反應過來,手起刀落。
那個皇帝的頭落在了地上。
“看見了什麼,下次再說吧,我現在心情有點不好,不太想聽。”
樓疏影的身影在燭光下拉長,仿佛一幅靜止的畫。
她低頭看着地上的頭顱,血液順着匕首的刃口滴落,濺在金色的地毯上,瞬間染紅了一片。
空氣中彌漫着鐵鏽般的腥味,夾雜着燭火燃燒時散發出的蠟香,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氛圍。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匕首依舊緊握在手心,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她沒有立即移動,而是站在那裡,仿佛一切都在瞬間停滞了。
耳邊響起的是自己的心跳聲,沉重而有力,像是擂鼓一般在胸腔中回蕩。
殿外的腳步聲隐隐傳來,越來越近,伴随着侍衛的低語和盔甲碰撞的金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