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喊他全名。
斂秋寒暗叫不好,他本是想趕回霞洛軒盡快收拾一下自己,至少不要以這副髒兮兮的狼狽身軀去見應微月,卻沒想到應微月竟提前來了。這下當場被抓包,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去了。
“師、師尊……”
斂秋寒慢慢回身,垂下頭,完全不敢去看應微月此時的表情。
他隐藏怒意的聲音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應微月行至斂秋寒面前,看了他半晌,眼神漸漸變得陰沉而危險,就如潛藏着風暴般。
“師尊!對不起!都是秋寒不好,秋寒再也不敢了!”斂秋寒受不了這種寂靜,當即低頭大聲認錯,“師尊,你生氣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你别生氣了好不好?師尊,你說說話,你不說話,我有些害怕……”
斂秋寒說着已經撲到應微月懷裡,抱住他的腰,聲音染上委屈和可憐。
應微月不為所動,臉色依舊冷若冰霜,他什麼話也沒說,拽着斂秋寒的手臂,直接瞬移到了玉鄉池。
玉鄉池分為冷池和暖池,前者可洗淨污濁之氣,後者做療傷聖愈之用。應微月自然帶斂秋寒來的暖池。
暖池熱氣彌漫,雲霧缭繞,玉石砌成的泉池精美華麗,仙草茵茵,繁花瓊玉,當真是美如瑤池仙境。
應微月不容分說扯掉斂秋寒的腰封,将他那染着血迹、破爛不堪的衣服全都扒了下來。
見他态度強硬,動作卻是溫柔,斂秋寒不禁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尊,你還生氣嗎?”
應微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而抱他下水,搓起澡來。
玉鄉池的池水來自碧春泉,千年泉眼靈氣充盈,水質上乘,浸泡其中頓感溫暖舒适,不久就神清氣爽起來。
應微月輕輕揉搓着斂秋寒的身子,仔仔細細,連手指縫都不放過。
他冷漠疏離,卻又認真專注的模樣,在水霧彌漫中有一種特别迷人的氣質,好似煙籠寒月,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隻教人癡癡妄念。
“師尊……”斂秋寒不安分的手撫上應微月的側臉,嗓音有些迷離,“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嘛……”
應微月沒理他,眼眸微眯。
“師~尊~”
應微月一把抓住斂秋寒的手,冷冷看着他:“不許再叫,好好洗浴。”
“師尊,你終于肯理我了!”斂秋寒開心地笑了起來,眉眼都是彎彎的,“我好好洗,那你不要不理我呀!你一直不說話,可吓死……啊!”
斂秋寒話還沒說完,應微月突然捧住他的臉,把他往水裡按了兩三秒後,又提起來,然後堵住他的唇狠狠碾磨了一番才将人給放開。
“師尊!你……”
濕透的墨發緊貼着臉,斂秋寒微張嘴唇急促喘氣,眨巴着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應微月不敢再說話,一副委屈極了的神情。
應微月心尖一顫,可胸口悶氣一直堵着,他實在又氣又怒又心疼。鬼知道他看到斂秋寒拖着一身傷回來的時候,心底是怎樣複雜洶湧的情緒。
他氣斂秋寒因為仇恨一而再再而三地抛棄他獨自一人面對白蒲,他怒他從來不尋求他的庇護和幫助,可他更多的是心疼,是慶幸他的秋寒平安無事。
三尺冰牢他已經見過他生死攸關的樣子,那種如同窒息、死亡般身心痛苦的感覺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了。
雲霧氤氲,眼睫毛都沾染上了水汽。斂秋寒手指拉着應微月的衣袖一角,小聲地說:“師尊,對不起,我錯了……”
應微月神色似有緩和,擡手撫摸斂秋寒的臉頰,溫柔地揉搓了一下。
“自己洗臉。”
他說完轉身上岸,身影消失在茫茫白霧中。斂秋寒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洗好了臉,站在原地盯着缭繞水霧,出神地想着:師尊應該沒有生氣了吧?等會兒可要好好哄哄……
沒等多久,應微月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帶着白色的棉袍回來了。
“師尊!”斂秋寒忙飛身上岸,撲到他懷裡蹭了蹭,“你真好。”
應微月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瓜,語氣沒有之前那般兇,但還是有些冷。
“站好。”
斂秋寒歪頭笑了笑,立馬站直身子,傷口在玉鄉池池水的作用下悉數痊愈。其實在此之前他已經自我修複了大半,否則以那般嚴重的傷勢,應微月不可能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應微月用靈力給斂秋寒蒸幹全身水汽,連頭發絲兒都沒放過,然後耐心地給他穿好棉袍,抱着他回了天雲殿,将人放到柔軟的被間。
他脫掉外衣和銀靴,上床摟抱住眼神明亮的斂秋寒,後者手探進他的亵衣,在胸腹處挑逗性地亂摸。
“睡覺吧。”
應微月捉住斂秋寒的手,給他蓋好被子,然後閉眸入睡。
“嗯。”
斂秋寒期望落空,有些失望,但能回到應微月身邊,于他而言已是最大的幸運,這個人的任何話他都會順應。
“晚安,師尊。”
斂秋寒鑽進應微月懷裡,緊緊貼着他,等了好一會兒,見他沒反應,還不回話,看來是真沒這個心思了,也就隻好閉上眼睛睡起大覺。
半晌之後,應微月睜開眼眸親吻着他的發梢回道:“晚安,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