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大,一家人很快就回到了家門口。
到了家門口張翠翠一看,哎呀,真是又窮又破的家呀。
黃土牆,稻草房。
哪年夏天大雨之前,都得把這房子重新苫一下。
稻草這附近村子還沒有。
李大牛三妹李玉婆家種稻子,插秧的時候李大牛都會去幫幾天工。不然,好意思拿稻草回來嗎?
這房子是60年代初修水庫的時候蓋的。
李家村原先不在這地方。
村子西邊不到二裡地,就是和照市最大的水庫。這水庫修的時候,李大牛四歲,1959年。
村裡還記得那件事的人都叫沒搬遷的李家莊為老莊。
上級規劃很合理,搬遷的村子也盡量做到了最少。
李家村就是這幾個村子裡最大的一個,也是整體搬遷的一個。
當時說是過渡房三間稻草房,說是過幾年情況好了,大家就再去蓋大一點的磚瓦房。
結果是一直住到到1999年。
重生到現在,張翠翠發現自己的記憶力變号了,看事情也更明白了。可能自己年前時候得過大腦炎的後遺症,終于被60年的經曆給打敗了。
聽婆婆說過,在老莊的時候那房子叫一個敞亮,總共五間屋,梁高屋大,稻草上面還蓋的瓦片。
當時老莊的書記也姓李,就是上面工作人員來做工作,李書記當然得表态支持工作,結果人家說既然你這麼支持工作,那你們家就先搬吧。
結果就是老李家分成了兩大部分,一部分從老莊搬走到了另外地方去落戶,一部分留在了李家村搬到了現在的住址。
過了60年,張翠翠才看明白了當時上級想法是什麼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莊的搬遷工作,很容易的就開展了。而分出去的那些李家人在老書記的帶領下,到了外村也不能被欺負。
至于留下這些人,原先老莊的大家族成了小家族,一百多戶的李家莊,誰家也不能獨大。這也是上級想要看到的。
這不是到了現在,雖然老李有書記,但會計是齊家的,至于另外老楊家,把着村裡的大隊長。當然,單幹後,這大隊長成了村子。
至于李三木,那是部隊回來又優待,給了婦女主任。嗯?想到這裡,張翠翠對自己的回憶有了懷疑,怎麼記得村裡的婦女主任是李家媳婦,楊家閨女,一個跟着部隊南下過多老幹部?
“娘,不是村裡是三嬢嬢當婦女主任嗎?現在換人了?”想想,張翠翠記得和李大牛說過三哥當婦女主任,當時李大牛也沒反駁啊?
開門的李老娘聽了,“那不是三木回來沒工作,你們大爺就去求了恁三嬢嬢,反正她也快退了,比我小幾歲有限。退了好,省的你二叔管不住她。”李老娘口氣有些幸災樂禍,壓低聲音跟兒媳婦說。
原來是真沒回事兒,張翠翠回過神,李老娘正抱着大孫子,李大牛已經開門把大包往家裡拎。
兩戶人家就隔堵牆,這牆還沒有張翠翠個頭高。誰家開門,另外一家肯定能聽見。
這不,西邊的李家二老太也出來了,這也是個老寡婦李老娘差不多時間守寡。
按照李大牛說的,兩人的丈夫并沒有什麼血緣關系,但是都姓李,在搬遷的時候就給他們分成了一排。
再往西,那一戶也是一個孤寡老人,一個老光棍漢。
那是李大牛爺爺那一輩兒人,行四,李家人大牛這輩兒都喊他四爺爺,到了瑛子這輩,就是四老爺爺。
李二老太常年穿藍色衣服,深藍淺藍黑藍,這時候就穿着藍色大襟褂,黑色褲子,褲腳紮着綁腿,腳上穿着小腳黑布鞋,比李老娘的腳還小。
她們是最後一批裹腳的女性。
李二老太一頭白發在腦後梳了個抓髽,耳垂上兩個白銀墜子,手扶着牆就走了過來。
“哎呀,他大娘,這是兒子回來了,兒子回來了,媳婦和孫子也回來了,哎呀,這下你們家團圓了。”小腳走路不方便,李二老太走幾步就停一下,她是在院子裡做針線,聽見李老娘回來,起身太急,腳下有點u穩當。
“是啊是啊,都回來了,你這是還沒吃飯啊?”李老娘也不急着回家,抱着孫子就聊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