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許姓女子早已來到糖果攤前,卻見身後沒了動靜,便轉身詢問:“趙公子?”
“嗯……嗯,來……來了。”趙文員尴尬地踟蹰行來,低着頭,沒有看向柳依依。
柳依依也樂得裝作不相識,隻是同那名許姓女子介紹起糖果來。
“嗯,确實新鮮,那就給我每樣都來一支。”
女子很快就下了單,等了一會兒,見身邊男子又沒了動靜,便偏過頭去,輕咳了一聲。
趙文元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從懷中掏出銅錢來,磕磕巴巴地低頭問道:“老闆,多……多少錢?”
“一共十二支,收您二十文。”柳依依沒看他,平淡回道。
趙文元慌忙将銅錢放下,拿起柳依依遞過來的糖果就火速轉了身。
他長噓一口氣,剛挺直了身闆,擡起頭,望向前方,卻又是驚得面色一白。
“你來幹什麼?我們不賣給你!”
柳二牛正好從别處回來,氣呼呼地盯着趙文員和他身邊的女子,大聲叫嚷。
趙文元心中一咯噔,頭上急得冒出了汗,腦中不斷思索着脫身的說辭。
“你們……認識?”許姓女子見了這情形,有些疑惑。
“我……我……”趙文元一時如鲠在喉,語不成句。
“當然認識,他……”柳二牛氣得就要跳腳,卻被姐姐一把拉過去,還捂住了嘴。
“啊,不認識,不認識……”柳依依接過了話頭,繼續裝糊塗。
趙文元見狀心下一松,暗自慶幸,對方雖然模樣不咋地,但還算守信。他剛想邁步離開,卻因為一句話慢了半拍。
“柳姑娘,你可是遇着麻煩了?”
趙文元一時納悶。這柳家悍婦在鎮上還有别的熟人?他怎麼不知道。
那聲音有些熟悉,來自身後,柳依依回頭一看,兩丈開外的人流中,一個纖細俊逸的錦衣公子無比紮眼。
是風清揚,身後還跟着顧安。
咦,他們怎麼在這兒?
柳依依剛想問,卻見風清揚加快了腳步,走到她身旁,也問了一句。
“你怎麼在這兒?”
不過,這話不是對她說的。
風清揚在柳依依身側站定,對着趙文元淡漠出聲,隐隐透露出一股居高臨下的質問。
“你認識我?”趙文元被這突然一問,問得一怔。他一時有些想不起,最近結交的世家公子中,有哪一位是容貌如此出挑的。
風清揚見對方一臉茫然地盯着自己左右打量,有些不耐。
他側過身,避開對方的視線,向柳依依柔聲問道:“他可是為了那三十兩,來找你的麻煩了?”
柳依依剛想搖頭,卻被一句尖銳的叫喊聲吓了一跳。
“原來是你!”趙文元衣袖一掃,伸出右手食指,直指風清揚面門,怒目而視。
他剛剛還在心中暗自琢磨,卻是見了對方的側影和那句“三十兩”,腦中精光一閃,認出了來人,想起了那日被柳依依藏在卧房中的布衣男子,不由得嘶吼出聲。
“好呀,你果真不安于室,紅杏出牆,不守婦道。你們這對奸夫□□……”
趙文元忽地憶起,那日被石子彈射時的狼狽,越發覺得是被柳依依騙了銀兩。心中升起一股不知是怒火還是妒火,一時忘卻了身處何處,憤怒得口不擇言,全然沒了平日的謹言慎行。
街道上來往的行人,聽到這邊的動靜,漸漸有人慢了腳步,圍攏了過來。
“你是何人,敢對我家公子無禮!”顧安擋在風清揚身前,對着趙文元黑了臉。
風清揚聽着趙文元剛剛的污言穢語十分不悅,蹙了眉頭。
柳二牛氣得雙腳亂蹦,若不是被姐姐摁住,早就要撲上去将對方咬下一塊肉。
柳依依則是眉頭一挑,看向趙文元身側的那位許姓女子,突然笑了起來:“這位姑娘,你的這位朋友,是不是這裡不大好?”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點了點腦袋。
趙文元一驚,這才回過神來。看着身旁的女子,轉而面色通紅,結結巴巴,再說不出話。
“趙公子,你今日是怎麼了?”許姓女子挪了挪腳步,與趙文元隔開了些,面上微微皺眉。
傳言他與一農婦有過婚約之事,她早有耳聞,也不是沒有詢問過。但對方一再信誓旦旦地保證,絕無此事,且談吐間一直溫文有禮,對自己甚至有些打勤獻趣,再加之他在鎮上學堂中的才情和名聲,她才略去那些傳言,不作它想。
不過,看他剛剛一副暴跳如雷、惡言惡語的樣子,全然沒了讀書人的溫文儒雅,想必平日裡的言行舉止定是作了許多僞裝,那些保證也不知摻了多少水分,有幾分可信。
“這位公子如此俊逸出塵,怎麼會如你所說那般不堪,你莫不是認錯人了吧?”兩相對比起來,望着眼前的錦衣公子,許姓女子也不禁紅了臉頰,歉然出聲。
風清揚沒有理睬,視線仍然停在柳依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