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住……”風清揚在顧安的攙扶下,慌忙起身。
柳依依也在弟弟的幫助下,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得環視四周,是否有行人注意到剛剛尴尬的一幕,颔首抱肩,再不敢做任何動作。
風清揚也是紅了耳根,見對方雙手捂在胸前,更是羞愧不已。怕對方誤會自己意圖不軌,污了對方女子名節,一時手足無措,喏喏不知如何解釋。
氣氛陡然有一絲凝滞。
“公子,我們該走了,忠伯還在酒樓門口等着呢。”顧安适時開口,出聲提醒。
“今日之事,實屬無心之失。等我日後歸來,定再登門緻歉。”風清揚擔心對方羞怒,忙低頭躬身賠禮。
柳依依低着頭,紅着臉,擺了擺手,沒有出聲。
顧安見此情形,便扶着自家公子,匆忙而去。
直至兩人身影漸小,柳依依才直了身形,長舒一口氣。
她不禁在心中暗歎。真奇怪,每次見了這風公子,總會發生些暧昧不明的奇異姿勢,真是離奇!可别讓對方誤會她舉止輕浮,别有它意才好。
柳依依整理了下衣衫,又開始認認真真的營業賣糖,吩咐弟弟吃着糖再出去溜達兩圈。
這活廣告的效果,果然比她獨自吆喝要好。不過一個時辰,桌上的貨物就賣空了。
柳依依喜滋滋地收拾了桌子,暫存在旁邊的蜜餞攤子那兒,帶着弟弟又去西街逛了逛,買了兜零嘴,才收拾了東西坐着牛車回了家。
付家兄妹忙完了手中的活計就去了柳家,忍不住詢問今日的售賣情況。
沒等柳依依開口,柳二牛便一張小嘴,嘚吧嘚吧地亂吹,将今日事項說得衆人都開懷大笑。
末了,柳依依才輕咳了聲,正經說道:“我算了下,昨兒個熬了兩次糖,一共用了三升糯米,兩合麥子,做出了兩大罐變色糖和一百二十支琥珀糖。成本呢,加上五張牛皮紙,大約花了二十五文。至于盈利嘛,除了二牛吃的那些,一共賣出了三百五十文。”
“好家夥,你這才賣了一天,就趕上小半畝地的收成了?”付榮一拍大腿,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這鎮上的糖本來就是從别處販來的,數量不多,還不一定能随時買的着。我們這糖一出攤,肯定是大受歡迎的。”付萍一臉意料之中的鎮靜,微笑着拍了拍兄長的背。
“嗯嗯,不錯,我上次去西街采買時就發現了。後來,所幸琢磨出了這制糖的法子,今日一試,反響還不錯。”
柳依依笑眯眯地摸了摸耳朵,又繼續說道:“琥珀糖的模子可以再多些花樣,至于糖的種類麼……我這幾日再琢磨些其他做法。眼下隻有兩種,還是太單調了。”
“這兩種就已經了不得了,你竟然還會做别的?”付榮又是大吃一驚。
“加些花生、芝麻什麼的,可就是不同口感呢!”
“原來如此,加些餡料,确實多些滋味。隻是,這麥芽要等四五日才可用,不能保證日日都有糖賣,有些可惜。”付萍不自覺輕歎了一聲。
“這個無妨,我已提前每日都泡發了一批麥芽,這幾日還是夠用的。隻是若想要再提高産量,現在就得開始打算了。”
柳依依又将制糖工序細細梳理了一番,把各工序間如何銜接,如何最大化利用時間,以及每個步驟的注意事項和技巧,如何提高産能,都一一說與付家兄妹,并将各自的分工定了下來。
付榮付萍自然是洗耳恭聽,分外認真。
柳依依又趁機提出與對方盈利五五平分,付家兄妹自是推拒。
話語間幾番來回,柳依依趁機把自家兩畝地給托付了出去,付家最終同意四六分成——付家四份,柳家六份裡柳二牛還占了一份,柳依依記賬,付家可按月提取現銀。
此時此刻,柳依依才算是真正在這異世裡,賺取了第一桶金。
她心中雀躍不已,一心一意地鑽研起重生後的緻富經,早将今日在鎮上偶遇趙文元和風清揚的些許尴尬,都忘到了九霄雲外。
日落西斜,天色越來越暗,永安鎮外的官道上,兩人騎行,領着一輛馬車徐徐往北駛去。
車輪滾滾,風清揚正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手中還捏着那枚柳葉形的琥珀糖。
“籲……”顧安勒停了馬車,掀開布簾,輕喊道,“公子,到客棧了,下來歇會兒吧。”
風清揚被攙扶着下了馬車,剛向前走了幾步,就突然停了下來,又轉身走回顧安身邊,伸出了手。
忠伯剛從馬上下來,見狀,疑惑地回頭望了一眼。
“公子,這是何意?”顧安看着伸到眼前的白皙手掌,也是一頭霧水。
“糖!”風清揚言簡意赅。
顧安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從懷中掏出用油紙包着的一團變色糖,雙手奉上。
風清揚接過糖,方才跟在忠伯和灰衣小厮的身後,入了客棧。
顧安看着遠去的背影,撓了撓頭,惦記着一口沒吃的新奇糖果,歎了一口氣。
風清揚進了客房,便坐在桌前掏出了半路截回的紙包。
他回憶着白日裡顧安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扯起了糖。看着糖色慢慢變淡,像是找回了童年的樂趣一般,不自覺地彎了嘴角。
這時,房門“吱呀”一響,卻是忠伯推了門,端了飯菜進來。
風清揚擡頭看了一眼,默默将糖重新包好,放在一旁,面上又恢複了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