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遂騎上路邊剩下的那匹馬,緩緩跟在馬車旁邊。
車廂裡,柳依依本想跟那黑衣男子閑聊幾句,看他是因何事惹着了顧芷,才被她吊于樹枝。可那男子不知是與她不熟,還是有些困倦,反正沒有吱聲。
柳依依頓覺無趣,也閉目養神起來。
等回了别院,顧芷自顧自地拿了包袱,徑直進了東廂,俨然一副主人歸家的模樣。
柳依依見風清揚并未攔阻,也未吭聲。
她看向那一動不動的黑衣男子,作勢又要像扛麻袋一樣,将其扛起。但剛一近身,就被那男子睜眼一瞪,擡手一擋:“你又想幹嘛?”
“你恢複了?那正好,不用我多事了。”柳依依拍了拍手,先行下了車,付萍也跟了下去。
風清揚下馬後,在旁等了半天,也不見第三人出來,忙讓顧安進去幫忙。
終于,那黑衣男子一手摟着顧安的脖頸,一邊步履蹒跚地進了門,被顧安送去了正房旁邊的耳房,梳洗換衣。
付萍停在門口,作勢要回村。柳依依挽留不及,便送她去巷口,替她叫了輛車。
回了别院,柳依依再不敢歇息,忙去廚房給顧芷做吃食,份量更是平日的兩倍。
等柳二牛放學回了别院,見到突然回來的顧芷和一個陌生的帥氣男子,不由咋呼道:“顧姐姐,我還以為你去哪兒了呢,原來是去找姐夫去了!”
“你瞎說什麼?”顧芷立馬闆了臉,十分不悅,冷聲道。
柳依依忙護住弟弟,打着哈哈:“童言無忌,小孩子家亂說的,顧姐姐消消氣!”
顧芷輕哼了聲,将點心整盤端進了屋,便“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柳依依被對方這麼一言不發就關在門外,早已習以為常。
她遣了弟弟回房做功課,又去廚房端了剩下那盤點心,去了正房。
正房房門大開,風清揚卻不在。
柳依依便将糕點先擱在了桌上,餘光一瞟,卻見桌面上還放着一張粉色小紙條,透着墨迹。
她隻覺得那形狀顔色,十分像付萍今日拿在手中的觀音簽文,便好奇地打開來看。
隻見上面寫着一句“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風”,右下角還标注着“下下簽”三個字。
這也是求的姻緣麼?難道今日不是她眼花,他果真去過觀音殿?
柳依依沒有多想,便将簽文還原,退了出去。行至門口,忽聽旁邊的耳房裡,傳來一聲驚呼,忙又跑過去探看。
還未等她敲門,裡面一陣杯碗碎裂的聲音傳來,然後便是風清揚單手捂頭,臉色煞白,步履不穩地奪門而出。
柳依依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是又犯病了。連忙上前,連拖帶背、熟門熟路地把人弄去了後罩房。
她剛從外将門鎖上,就聽得一聲冷冽地質問。
“大膽婢女,膽敢欺辱主上?”
她一轉頭,卻見今日被帶回的黑衣男子,拄着根長槍,一瘸一拐地跟了過來,面色不善。
柳依依被他這沒來由的罪名,唬得眉頭一跳,按耐住心中的不悅,正想出言解釋,卻被急跑過來的顧安給代了勞。
“謝公子,您别急。公子這是犯病了,得自己待會兒。”顧安擋在那男子身前,隔開了柳依依,生怕自己一時不察,對方就要舉着那長槍來戳人。
“犯病?”那男子被顧安這麼一擋,也卸下了周身的威懾之氣,疑惑道,“他這麼多年,還是如此嗎?”
顧安皺巴着一張臉,歎着氣,點了點頭。
忽然,柳依依聽得裡面動靜似不太對,忙從窗戶的小洞去察看。隻見風清揚緊咬着下唇,悶哼不止,一如初見那次。
她大驚,轉回頭,問向那男子:“他沒吃藥?”
那男子被這突然一問,有些莫名其妙,茫然道:“我沒見他吃什麼藥啊?他剛進門,話還未說幾句,就突然渾身發抖,摔了茶杯,然後就沖出去了……”
顧安一聽,身形一顫,口中嗫嚅着:“壞了,公子怕是将藥擱正屋裡了,”他跺了跺腳,轉頭就跑,“我這就去找!”
“不必了,我這有。”顧芷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往空中抛了個小瓷瓶。
柳依依順手接了,正猶疑間,就聽顧芷淡淡道:“放心,這隻是消音丸,同我留下的那瓶一樣,不含軟骨散。”
柳依依聽完再不猶豫,忙開鎖進屋,就要去給風清揚喂藥,卻又被一根斜挑出來的長槍阻攔了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