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婢子,你要給你主子吃這妖女的毒藥?”黑衣男子劍眉一挑,面上冷冽之氣盡顯。
柳依依看着屋内地上不斷隐忍翻滾的身影,心急如焚,真想沖那男子破口大罵。
這哪來的什麼好朋友,是眼瞎嗎?是看不見有個人正在裡面受苦嗎?
她氣得将長槍猛地往外一推,就自顧自地沖向地上的狼狽少年,箍住他不斷扭動的身體,将一顆藥丸塞入其口中。
那黑衣少年似是沒料到她會來硬的,被她這一番猛推,帶得一時身形不穩,往後一個趔趄。還是顧安在一旁将他扶住,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他瞪着雙眼,眸中是十分的不可置信,左手食指抖着指向柳依依,驚詫道:“你一小小婢女,怎地接連犯上?”
顧安見兩邊都真生了氣,忙出言調和,急急道:“謝公子,您弄錯了,她不是公子的婢女。她是公子的……救命恩人!”
那黑衣男子聞言,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也沒有再出聲呵斥。
而這邊,風清揚自服下消音丸後,雖喉間沒有再發出嘶啞哀鳴,但卻仍瑟縮着,翻滾着去了屋中角落。他全身緊繃而戒備,抖若篩糠而克制,與柳依依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快出來吧,你在裡面,他便會這般隐忍,那就是雙倍折磨了。”顧芷适時出聲提醒。
顧安這才松了扶着黑衣男子的手,去拽了柳依依出來,關門上鎖。
“怎麼連你也來鎖你家主子?”黑衣男子看顧安十分麻利的動作,一臉吃驚。
“謝公子,這說來話長,奴才自是得了公子的命令才敢如此。您若是還有疑問,不如等公子清醒了,再去問他吧。”顧安向着黑衣男子,不停點頭哈腰,喏喏應答。
黑衣男子見他态度恭謹,也不好發作,又直指旁邊的顧芷,皺眉道:“那這妖女呢,又是怎麼回事,她怎麼還在這兒?”
顧安順着他的指尖看去,渾身一顫,又是深深躬下腰去,嗫嚅道:“她是……給公子治病的大夫。”
黑衣男子再次瞠目結舌。
顧芷和柳依依二人,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給那黑衣少年帶來了什麼打擊,隻是默契地從窗戶裡,觀察着屋内的情況。
“你還真是細心,将這屋子裡面包得跟個巨型搖籃似的。”顧芷看了幾眼,對柳依依說道。
柳依依隻顧盯着屋内,語随心意,脫口而出:“我不懂醫藥,也不會像你那般随便試藥,自然隻能想些别的辦法,來減少他的傷痛。”
顧芷一時沒有言語。
柳依依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一時口快,怕是不小心又把這位神醫妙手給得罪了。
忙偏了頭,轉向顧芷,奉承道:“哎呀,顧姐姐,你看我這說話不過腦的性子,我不是怪你。我是說我腦子笨,隻能想些細枝末節的,比不得你精通醫理。”
顧芷卻是難得的,沒有生氣。
她颔首垂眸,指間繞着腰側的長飄帶,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兒,聲若蚊蠅:“之前是我過分了,我跟你道歉。”
柳依依擡頭往天上看了許久,恍惚覺着,今日這太陽莫不是打東邊落下的?
她内心震驚非常。
跟顧芷相處了這麼久,總是她上趕着先低頭、說好話,何時聽得對方一個傲嬌的帶刺玫瑰先服軟?
“怎麼,不滿意?”顧芷見她仰頭看天,半天不吭聲,以為對方是心有不滿,又挑了眉頭,微嗆出聲。
“豈敢豈敢。顧姐姐嚴重了,都是一時氣話,哪值得擱心裡那麼久。”柳依依自是立馬換了笑顔,仍舊一臉讨好。
顧芷這才舒展了眉眼,轉身欲走。
“你不是大夫嗎?他還沒好呢,你怎麼就要走啊?”黑衣男子見她要走,忙高聲出言,持槍阻攔。
顧芷也不搭理,從腰間摸出個瓷瓶,在他面前擡袖一揮。
那黑衣男子吓得趕緊捂緊了口鼻,後退半步。
顧芷輕笑出聲,施施然從他身側經過,先行回了東廂。
黑衣男子見沒留住人,空中也沒浮現什麼藥粉、粉塵,又見顧安和柳依依都好端端地站着,這才放下了捂緊口鼻的手掌,對着那紫色背影恨恨道:“真是個不講道理的妖女!”
柳依依見狀,總算有些明白,這黑衣男子為何會被顧芷如此針對了。就他這直愣愣,不懂看人臉色的呆直性情,偏又遇着顧芷這吃軟不吃硬、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異性子,可不得吃虧麼。
她好笑地搖了搖頭,又轉而專心地緊盯着屋内。
黑衣男子被她這麼一笑,面上有些挂不住。一張俊臉,變換了幾番神色,終是繃着個臉,一言不發地同顧安和柳依依二人,一同守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