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過來,可小心我失手傷了他!”
風清揚見對方人質在手,也不敢再步步緊逼,隻得沉下心來與其周旋。
“你一介書生,讀着聖賢之書,卻行着綁架勒索之事,可是要自斷前程?”
趙文元聞言,更是面色一變,萬分激動。
“我哪還有什麼前程!要不是你們從中作梗,我怎麼會名落孫山,連個縣試也未過,還被那許府悔婚。如今散盡家财不說,還被衆人笑話,無人搭理。”
風清揚對這沒來由的指責,很是不屑:“縣試一事,自是憑借胸中丘壑,真才實學。你既學問未到,落于人後,又與我何幹?”
“我打聽過,豐甯縣的衙役說,有個白衣公子曾于考前在縣令面前提過我,而後我就落榜了。按他的描述,那身形樣貌與車馬樣式,除了你,再無旁人。你定是為了柳氏那村婦出氣,存心毀我仕途!”
趙文元越說越氣,挺直了身闆,聲音逐漸變得尖銳刺耳。
風清揚略一沉吟,回想起舊事,緩緩說道。
“我不過是讓忠伯提點了豐甯縣令幾句,令其嚴肅考紀,公平判卷,免得遴選了朽木充棟梁。可惜你自己荒廢學業,四處結交鄉紳士族,行那代筆之事供人玩樂。真是枉費了豐甯縣令欣賞你的才情,提到你們書院時,還點了你的名字。”
“不,你胡說。明明是因為那柳氏在西街擺攤時,我當街辱罵了你幾句,你便懷恨在心,在縣令面前構陷我,奪了我的名次!”
趙文元如同得了失心瘋,面目猙獰,喉間青筋凸起。
風清揚不敢再刺激他,遂轉了話題:“你既然恨的是我,為何要綁架孩子?”
可沒想到,此言一出,趙文元卻是更加激憤。
“我恨你,更恨那柳潑婦。要不是她與你攀附在先,卻拿婚約之事訛了我的銀錢,又害我當街出醜,被許小姐嫌棄,許府又怎會在本該與我定親之日,收了他人的聘禮?”
“許氏毀婚,你不去找她,卻怪起依依?”風清揚隻覺對方越發無可理喻,毫不講理。
“依依?哼,你們之間的稱呼如此親昵,還不肯承認早有奸情嗎?”
趙文元松開了掐在柳二牛脖間的右手,直指白袍少年,咬牙切齒。
“那柳氏真是有好手段,竟然能入得了你的眼。我讓田憨子去她的攤子搗亂不成,她竟然又開起了糖坊,還賣起了什麼糖水。要不是我手頭緊巴,田憨子又不肯乖乖聽話,她那店子,早就開不下去了。憑什麼我如今如此落魄,她卻好運連連?”
那最後一句,已近破音。他不得不喘了口氣,才得以繼續。
“她的那些銀子,本就是靠我那三十兩本金掙的。我綁了這小潑皮,不過是為了拿回我自己的東西而已。我如今隻要五十兩,還算便宜了她!”
趙文元面上忿忿,目眦欲裂。
“你要銀子,我這有。放了那孩子,這些都歸你。”
風清揚不欲再與對方争論那些是非曲直,他示意顧安又取出了一包銀兩,還特意露出裡面明晃晃的銀錠。
“除卻土地廟你取走的那五十兩,加上這些,剛好百兩,足夠你再備考個三年五載的。”
風清揚将那包銀子放在地上,還後退了半步。
“哼,隻要你不再暗中刁難,以我之能,明年定會三考連中,直奪案首。”
趙文元猶自口出狂言,眼神卻不自覺地往地上的銀兩看去,箍着柳二牛的手臂也松了些。
風清揚心下稍安,對顧安使了個眼色,準備趁對方取銀時,分頭行動,一人拖住趙文元,一人救下孩子。
那趙文元此時不知是被那銀子晃花了眼,還是整個人已入癫狂之境,竟忘了叫風清揚二人退到磨坊外面去。就這麼一手拖着柳二牛,彎腰往前跨步,一手探向地上的銀兩。
風清揚屏息以待,眼看着趙文元越走越近,摟在柳二牛身上的胳膊也越來越松,剛想一個箭步沖上去,将人搶過來,卻是變故陡生。
柳二牛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卻仍然神志不清,揮舞着四肢,口中還大叫着:“打死你個臭書生!”
這麼一折騰,倒是将趙文元給罵清醒了。
他猛地收回手,緊緊箍住柳二牛的脖子和雙手,連連後退,口中狠狠地咒罵道:“你個小潑皮,再亂說,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匆忙之間,風清揚慌忙伸出的手掌,堪堪從柳二牛的褲腳擦過,沒有抓住。
磨坊内,又恢複成兩相對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