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一時愣住,也忘了哭,剛想點頭,就被柳依依推了一把,跌坐在地。
“你都不用我管了,還留下來做什麼?你走,我也不用你管!”
柳依依從地上撐坐起來,對着柳乘風就是一陣聲嘶力竭地驅趕,還故意背對着巫啟給謝雲起使了個眼色。
謝雲起卻就那麼直愣愣地站着,面露錯愕,似是沒想明白怎麼就變成了眼下的局面。
柳依依無法,隻得朝着弟弟繼續撒潑,暗示道:“你個沒良心的,還杵在這兒幹什麼,非要把我活活氣死,再來擡我的屍首麼?哼,今日是不行了,隻盼你下次将話說得更絕些,看能不能如願!”
聽着那暗語,謝雲起像是才想起來自己的任務一般,彎下腰把柳乘風從地上扶起來,安慰道:“等你姐姐消了氣再來吧。”
然後便拖着他走了。
偏廳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柳依依背對着巫啟僵坐在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忽聽背後傳來一道清潤的男音,帶着些微的調侃。
“你既然如此生他的氣,往後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柳依依頓時噎住。
方才一時情急,隻顧着不要讓弟弟被留下來,卻好像演得太過,把自己的後路給斷了。
她腦中一團亂麻,正在思考怎麼補救的時候,就聽得那人又道:“你還要在地上躺到何時?莫不是還在等那龜息丹的藥效出來?”
柳依依猛然呆住,回頭去看,隻見巫啟手中正拿着個天青色冰裂紋的小藥瓶,同自己手中的那瓶龜息丹一模一樣。
她不禁又氣又急,從地上爬了起來,盯着那藥瓶質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龜息丹?難道,是你将我的藥給換了?”
可她怎麼也想不通,對方是何時下的手。她進府後睡眠并不深,卻完全感受不到曾有人近過身。
“是又怎樣?”巫啟将藥瓶重新收入懷中,挑了挑眉,反問道,“我從三皇子手中将你救下,你拖延三日不說,還妄想詐死逃走。難道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麼?”
柳依依被他問得有些心虛,可還是梗着脖子狡辯道:“明明是你說我命格奇特,才收我為徒的,哪裡來的救命之恩。”
“若是讓人知曉,你乃移魂之人,不止李恪,隻怕連當今聖上都要将你挫骨揚灰。”
巫啟輕嗤出聲,眉眼帶了絲冷意。
柳依依心裡咯噔一下。
回想起初到這異世不久時,風清揚對她的好心提醒,以及前幾日宮門口的擔憂,還有清明時從孫書雪口中的側面印證。都在一一提醒她,巫啟所說絕非虛言。
可她明明掩飾得挺好的呀,對方是從哪裡看穿自己的呢?
難道他真的有蔔卦斷命之能,能勘破一切?
柳依依心中猶疑更盛,可還是頂着最後的倔強死不承認。
她故作鎮靜,讪笑道:“國師大人這是要給我硬扣一個妖邪之名麼?”
巫啟眯了眯眼,臉上露出一絲淡笑,平靜道:“你不用在此同我詭辯。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随後便喊來了侍從,送她回之前的小院。
衛虛将她帶到地方後便自行離去了,一如她昨日入府之時。
柳依依看着無人戒備的小院,頓時起了要夜裡翻牆出去的想法。
可還沒等她攀上牆頭,一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府兵,便手執長矛圍在牆下,指着她,威吓道:“再不下來,小心刀劍無眼!”
柳依依被呵斥得心頭一縮,腳下一滑,從牆上直直跌了下來,還在地上滾了半圈。
眼見着就要撞上一柄時刻包圍她的長矛,直接在身上捅出個血窟窿,危急時刻那矛頭卻是一偏,被人以身頂開了。
她心驚膽戰之餘,擡眼去看,就見侍從衛虛攬住了矛杆朝府兵急急囑咐道:“國師吩咐了,可不許傷着她……”
随後,一排明晃晃的矛頭均後退了兩尺,衛虛便松了矛杆來扶她。
她心念一轉,口中默念了句對不起,将那好心的侍從一把甩開,反而朝府兵們的包圍圈硬闖。
那些士兵雖手執利器,可得了不可傷人的命令,反倒有些捉襟見肘,不敢強逼。
柳依依又借着自己的蠻力,搶了根長矛來自衛。還學着謝雲起早間操練時的模樣,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又将圍堵者震開了一丈多遠。
一時之間,她竟當真從重重包圍的府兵裡突圍出來,直逼國師府的大門。
眼看着離出口僅有幾步之遙,她愈發心喜,一鼓作氣地闖到府門前,用手中長矛逼走了門口兩個手無寸鐵的守衛,打開了門闩,跑了出去。
可還沒走兩步,就見迎面而來一個熟悉的倩影。
柳依依大喜過望,驚呼道:“顧姐姐!你是來找我的嗎?”
顧芷點點頭,卻沒吭聲,手上一揮,往空中撒出一瓶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