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趕緊用手捂住口鼻,霎時便聽得背後響起兵器落地之聲。
她偏頭去看,就見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幾個府兵已經悶哼着倒地不起。
呵!直接用藥迷翻門口守衛的法子,還真隻有顧芷能幹得出來,真是霸道又高效!
她正想轉回頭朝對方豎個大拇指,可忽覺自己的胳膊,怎麼像有些不聽使喚似地。而後膝蓋一軟,兩眼一黑,也倒了下去。
徹底暈過去的那一瞬,她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诽。
顧芷啊顧芷,用迷藥這法子雖說還不錯,可把人質也給迷翻了這算怎麼回事!她等會兒要怎麼把自己給弄回去呢?
可這畢竟不是一個失去意識的人該操心的事。
等柳依依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床上,隻覺渾身酸軟,沒什麼力氣。
她偏過腦袋,打量起四周,發現這屋子甚是陌生,既不是鎮國将軍府,也不是國師府。
難道是顧芷把她救下來之後,藏起來啦?
可沒過多久,她就知道自己想岔了。因為,她又見到了一個熟人。
看着衛虛推門進來,手中還端着飯菜,她驚得瞪圓了眼睛,問道:“怎麼,我還在國師府裡麼?”
“不,這裡是扶諸山。”衛虛放下托盤,難得的回了她一句。
“你們要把我關在這裡?”柳依依大驚失色,見對方要走,連忙抻着頭又問,“那顧芷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顧芷?”衛虛回過頭來,目露疑惑。
“就是昨日和我一起的女子。”柳依依連忙解釋道。
衛虛愣了愣,說道:“你已經睡了三日了……”
柳依依瞬間呆住。原來她身上脫力的原因竟不是因為藥效,而是餓的麼?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就聽對方略帶猶豫地開了口。
“你要找的那個人,或許并不叫顧芷,而是巫芷。”
柳依依腦中嗡的一響。風清揚曾告訴她,巫氏一族人丁稀少,在桑南國僅存一脈。
她不死心的繼續開口:“那她和巫啟是什麼關系?”
“……她稱國師大人為叔父。”
伴着那話語,柳依依心中的最後一點希望逐漸崩塌,變成了碎片,映射出她與顧芷相識的許多過往片段。
從清明祭祖時的相遇,到黴糖事件裡的相助,還有對身患怪疾的風清揚的多次救治,樁樁件件都如煙花般在腦海中點亮,再迅速消散。
此時再細細回想,瑞王府壽宴前夕,顧芷匆匆離開将軍府時的神色便有些奇怪。想來對方是害怕在壽宴上被那一衆王侯貴胄中被認出來,洩露了身份,才找了給人看病的托詞。
柳依依躺在床上凝神想了許久,方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被背叛的憤怒,再到傷心難過,然後歸于平靜——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靜。
她就這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隻睜着雙眼看着頭頂的床幔,直到房門被再次打開。
衛虛看着桌上分毫未動的飯食,蓦然怔住,隻聽得床榻上的女子淡漠開口:“我要見巫芷。”
當巫芷邁着急匆匆的步子推門而入時,沖到床前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為了這麼點小事,你就要鬧絕食?”
柳依依半靠在床上,觑了她一眼,一時沒明白這絕食的說辭從何而來,可卻被對方氣勢洶洶的模樣勾起了些火氣。
“你騙了我這麼久,還敢說隻是一點小事?”
那質問的語調雖輕,卻透着掩飾不住的責備與疏離。
巫芷原本打算替她把脈的手指一縮,垂了眉頭,雙眼亂瞟,咕哝着反駁道:“哪有多久,不就是這幾天麼……”
柳依依被她那番狡辯之詞給氣笑了,反問道:“所以,你這是承認你給的那瓶龜息丹,原本就是假的了?”
“認就認。可我也沒想害你啊……”巫芷跺了跺腳,猶自辯解。
“可你對我用了迷藥,難道還是幫我不成?”柳依依面帶諷刺。
巫芷偏過頭不敢看她,顯得有些心虛:“咳,這事算我對不住你。可誰讓你們一提到國師府就避之如蛇蠍,我這也是沒辦法,隻能暫且用藥留下你。”
聽着毫不意外的回答,柳依依冷哼了一聲,語帶挖苦。
“沒辦法?隻怕連你我的相識皆是你的刻意謀劃,說不定那糖果攤子上的鬧劇,都有你的手筆。我還真不知自己竟如此稀罕,引得你籌謀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