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尹老師被邀請去狼隊授課,我是個小跟班幹助教的活兒,在狼隊的地界再次遇見龍奕。他從自家老大那裡得知了我的身份,主動邀約,美其名曰“帶我看世界”。我初出茅廬,對外面的一切都心生向往,還有自身軍人的血性勇于向前。
本着尹老師和狼隊首長的友好情誼,我再次被賣,開始跟着龍奕混世界。那時,我已初步接觸了海外事務,參與聯合國的拆彈任務,尹老師覺得龍奕是個不錯的“向導”,能教我不少經驗,能促使我更快成長。
有時,龍奕會把我帶去一個偏僻的小村莊,發揮我的專長——排雷,然後讓我在一片雷區中開出一條小路,方便村民進出。我替他“打工幹活”,報酬就是他教我各項技能。多虧了他的教導,我才能在往後的殘酷環境下活下來。
我倆剛開始的磨合期,我跟龍奕在海外出任務十分不愉快,差點跟他鬧散夥。
某次,望着面前血淋淋的身軀,為什麼叫身體,而不叫屍體?因為面前的這個人連着身邊的呼吸機,呼吸機表明這具身體有生命體征,雖然不知道能否救他,但至少我知道他還活着,既然他活着,我本能就想救人。
第一次,我慶幸自己的專業可以用來救人,我争分奪秒的拆除這個人體炸彈,但龍奕卻拉住了我的手,在如此慌亂忙碌的情況下,我幾乎是在和時間競跑,我很不耐煩的對他咆哮:“放手,滾!”他指了指快過心跳讓人抓狂的炸彈倒數計時器,說:“沒時間了。”
我:“我可以!”我以為自己很無畏。
龍奕:“即使你拆除了這個炸彈,他也活不了。”
龍奕是醫生,有足夠的專業知識判斷一個人的存活率,我頹然地停下手,因為我很清楚自己不夠時間拆彈了。
那一刻,我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龍奕,是他把我拉進了這個漩渦裡;是他帶我走近了死神的身邊;是他撕開了這血淋淋的真實,讓我看的真切。
有人說過,長大是一瞬間的事。在此之前,我從有過這麼深刻的體會。血淋淋的成長,仿似突然間将人拉扯,連皮帶骨的硬拉撕扯,血肉模糊後,再拼湊起來,變成一個“新”的我。
突然胃裡一陣痙攣,我大力嘔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下一刻,我斷片了,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被龍奕帶出來,随着一聲爆炸的巨響,他下意識的護我,把我圈在他的臂彎裡,雖然我們已經待在了安全區。
我被爆炸聲震得有些發懵,回到基地後一直坐在二樓的平台上發呆。刹那間,生與死,淋漓盡緻地展現在我的面前,突如其來的沖擊徹底打懵了我,近到滾燙的鮮血流過我的指縫,我極力想挽救,卻眼睜睜看着一個生命在眼前悄然而逝,我手上已幹的血迹,是那麼腥、刺鼻。生命的光點微弱,直至泯滅。
我呆呆的望着天空卻沒有聚焦,不知道什麼時候龍奕出現在了我身邊,和我并肩坐在平台的邊緣。風吹幹了我面頰上的淚痕,吹得臉有些生疼,我意識到他來了,說:“你混蛋!”
龍奕:“我以為我們是一類人!”
我:“不一樣,我沒有你那麼冷血!”
龍奕:“走出象牙塔,走出你的舒适區,看到真實的世界。你難道不興奮嗎?”
我:“你變态!”
龍奕:“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
我頹然道:“你才是勇士,我不是!”以前所有的想象無畏,不過是“菜鳥”可笑的無知,“我以為”的全錯了。
龍奕:“我以為你願意。”
我:“為什麼選我?”
龍奕:“因為你開槍時眼睛閃亮。”
我:“我什麼都不會。”
龍奕:“現在的你是不會,隻要你願意,我慢慢教你。盡我所能教你生存的技巧和……”他欲言又止。
我:“什麼?”
龍奕:“殺人的手段。”
我:“你把我當什麼,殺人工具?”
龍奕:“不,我們是國之利刃。”
就憑龍奕的這句“國之利刃”——軍人的使命。我願意!
龍奕打定主意要調jiao我,要自己的人在手裡好用,就得親自教。恰恰我的基本素質尚可,他想調jiao成什麼樣,我都能迎合他的要求,他成了我的私教。
教格鬥,在狼隊的訓練房内,龍奕脫去了作訓服,露出傲人的肌腱子,緊實膨脹的肱二頭肌。這男人的身材賊好,但我純粹就是看看欣賞,沒有饑渴欲望。歐陽依依的身材也很棒,我也十分欣賞。
我看着不明所以,“天涼,脫什麼衣服?”
龍奕:“作訓服裹着影響我發揮。”
我驚恐,說:“你這是打死我的節奏啊。”
“怎麼舍得!”龍奕調笑。
我:“你不會還打算把褲子也脫了吧?”
龍奕:“沒打算,不過,如果你要求,我是可以滿足你的!”
我:“别!”
龍奕:“怎麼,看着小爺這身闆想入非非了吧。”
我:“是有點不習慣!”
“以後見多了,你就習慣了。小爺這身闆也沒誰能比了!”龍奕情不自禁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肌,自我陶醉。
我純屬氣他道:“就是胸小了點兒!”
龍奕氣悶,被憋得吐血,随手抄起作訓服朝我兜頭砸來,我輕巧閃開,作訓服跌在地上,我順勢擡腳踩了上去,打算再踩一腳。
“過來!”龍奕招呼。
我樂呵呵的走近他,他毫無預兆,我毫無防範,他輕易地将我掀翻在地,我一觸地,他立刻撤走了全部力道。可還是疼,我覺得骨頭架子散了一地。我承認,這是我第一次感覺被打是這麼疼的,痛入骨頭裡,大爺的,他就不能憐香惜玉嗎?我躺在地上,一時拼不回自己的骨架子,所以起不來。他遷就我,也趴在地上和我聊。
我幽怨的盯着他,默不作聲,内心獨白:你大爺,玩偷襲!其實大可不必,不用偷襲,我實在不夠他打。
龍奕解釋道:“你要面臨真實的戰場,對方可不會憐香惜玉,上手就是殺招,近身纏鬥是不可避免的,你得有心理準備。我剛把你掀倒,下一招就會直接擰斷你的脖子,如果是實戰,光一手刀就能擊斷你的喉管。”
我緩了過來,坐起身,無奈歎道:“那遇到你這樣的高手,我隻有等死的份!”
“那也不一定是死,現在教你。”龍奕拉過我的手,把我一并帶着站了起來,“咱們再來試試,準備!”
我嚴正以待,起勢,緊繃全身,炯炯有神的盯着龍奕頭以下的部分,打定主意,不管他怎麼出招,自己都是後退避讓,隻要不被他拿捏住,就沒那麼容易送命。
龍奕突然擡腿,借了腰部回旋,一個側踢,速度快到我根本來不及避讓,我本能的支起雙肘擋。
龍奕用了全力,他料準了我的反應,所以在自己的腿将踢到我時,撤回了力道,這種打法很傷己,他一個踉跄,自己差點摔趴了,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同一人身上的對沖。
我驚魂未定,可看着踉踉跄跄的他,還是忍俊不禁。在他的面前,我可以肆無忌憚,他像哥哥一樣包容我的一切,也包容我的傻。
龍奕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罵道:“你傻啊!雙手不想要了,我這一腳的力度,你能承受得起嗎?真要擋了,手就廢咯。”
我清楚明白這後果,可那是本能反應啊,不用手擋,難道直接用身體受,後果更糟,要是肋骨斷了,刺穿了内髒,死得更快。
龍奕強調:“這種情況,傻站着不動等死嗎?你得躲。”
我無力反駁。“躲得過,我會傻站着嗎?”
龍奕:“知道怎麼做就能躲過嗎?”
我搖搖頭。
龍奕揉揉我的頭發,神秘一笑。“咱們今後多練練,你慢慢就能躲過了。”
多原始有效的笨法子——熟能生巧,可确實好用,隻不過掌握這個法門,我得經曆多少次錘煉,傷痕累累。
龍奕私教,可謂全心全意,除了教格鬥、槍械、兵器,還交醫理、藥理等等,甚至逼我跟他做小手術。
我原以為傲的槍械,在跟龍奕練狙擊對抗時,一露面就給他狙了。他給的診斷書:專注力有,抗幹擾遠遠不夠。我已經十分小心謹慎了,但除非貓着藏着不出來,否則出來就被他逮。
他是天生的狙擊手,而我貌似沒有他那樣的天賦,他勉為其難接受我成他的觀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