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志忠心有不甘，肆意在林子裡咆哮、怒号，驚得呆在樹上過冬的雪紛紛震落，拜服在東北虎腳下。韓志忠拿得起也放得下，很快就從“死亡”中掙脫出來，這一仗，他打得盡興，吆喝着招呼TZ們回東北虎基地喝酒吃肉。他厚實的手掌，正要拍向身邊的齊赟。

齊赟懶洋洋地出聲：“别動我，踩上東西了。”

龍奕離得最近，立馬趴下查看齊赟腳下。“是雷！你今天運氣爆了。”

韓志忠一拍腦袋，“怪我大意，這塊地前幾天做過實驗地，埋過雷。”

齊赟内心腹诽：你TN的不早說！還專程把我往這邊引。

龍奕：“教學雷？”

韓志忠輕描淡寫地說：“不确定，試過真雷的爆炸力。你能判斷不？”

龍奕翻了個白眼，“不能！你能，你來！”

韓志忠憨厚地笑笑，說：“我也不能。沒事，這東西的主人還在咱們隊裡沒走，我馬上叫人去請。”

齊赟沒好氣地問：“站多久？”

韓志忠：“十五分鐘。”

齊赟狠毒的眼神掃向韓志忠，韓志忠心裡偷着樂，臉面上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如齊赟和韓志忠這幫人，既能為了兄弟兩肋插刀，又能樂此不疲地整蠱人。

韓志忠：“兄弟，我也是沒法啊，記得應該是清過場的，怎麼會有漏網之魚了？我派直升機去接，很快！”

齊赟毫不懷疑，就算是清過場，韓志忠也大有可能為了歡迎自己特意再埋過。

閑着無事，大家聽韓志忠唠嗑：“那專家架子可大了，是咱大隊長花了好大氣力才請來的，不知道托了多大的人情。專家身邊有個助手，是個水靈綠油油的蔥苗姑娘，脾氣好又能幹，最重要的是，咱們的要求她都配合，不像那個專家，得當菩薩一樣供着。這次演習的裝備都是她給整的，預期效果相當不錯。”

龍奕猜到了她是誰，非常給面子地說：“那是，把我給炸懵了，現在還頭昏腦漲。”換成别人，他一定問候多遍人家祖宗十八代了。

我在東北虎基地見着談戰的時候，就樂呵地跑向了他，和他聊着。東北虎突然有人說讓我出趟外勤，我還納悶。跟人上了直升機，被告知了緣由，我徹底無語了。我家的嚴謹，怎麼可能真雷和教學雷不做區分标記。喔，有人故意拿我當幌子欺負人。

直升機抵達了目的地，我站在艙門口，沖不遠處的齊赟和龍奕揮揮手。他倆立刻明了。齊赟一點沒猶豫，擡起了踩在雷上的腳，大步流星往我的方向走。

回了東北虎基地，TZ和東北虎落座會議室交流演習經驗。交流會開完了，人散場得七七八八。談戰正和東北虎首長寒暄，我趁東北虎首長還沒出會議室，故意找龍奕發脾氣。

我一臉不悅地大聲對龍奕說：“你幾時回來的？也不說一聲！”

龍奕莫名其妙，答：“兩天前。”

我：“你為什麼不聯系我？”

龍奕：“這不正打算忙完了，找你嘛。”

我：“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我和龍奕之間的對話全落進了東北虎首長的耳朵裡。等我和龍奕離開了會議室後，他問談戰：“他倆這是咋了？”

談戰十分配合我做戲，回道：“鬧别扭了，沒事，一會兒就好。”

我把龍奕拉進了後樓梯，這裡沒有監控。

龍奕一臉壞笑，他已了然于胸。“遇上啥事了？拿我當擋箭牌。”

我：“我以為隻是來送裝備，師兄上了課就能走，我卻被留下來配合調試設備，然後噩夢就開始了。相親會一茬茬安排。”

龍奕：“要我說，就該安排個大型會議室，把校官以上的全招來，你往台上一站，手拿繡球這麼一抛，誰接住就誰了。”

我：“你大爺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龍奕：“你也不小了，該考慮了。”

我：“我有喜歡的人！”

龍奕：“你家那位是吧，不現實！”

我：“你管我！我不管，你得配合我，不然，咱倆絕交！”

龍奕：“你威脅我！不過，既然是你，我受用。”

接下來幾天，我一直粘在龍奕身邊。他很配合，我們的相處比一般人親昵。TZ看在眼裡，也不揭穿。

談戰跟龍奕住一屋，調侃：“沒看出來，圈兒看上你哪了？”

龍奕：“有本事，派你家吳曉搶人啊。”

談戰：“吳曉不是圈兒的菜，不然早成了。老韓跟我唠嗑，東北軍首長有意自家軍區的人能娶了圈兒，到時放禮炮慶祝。”

龍奕：“圈兒這身份，瞧上的都是她家族的勢力。”

談戰：“她爸媽在各自的領域都是太鬥級的人物，再加上她的師門，得到這三大資源的支持，那是如虎添翼。”

龍奕：“我倒希望她能找到真心喜歡她的人。”

談戰：“兩情相悅是最好，但她隻能嫁在軍部。”

龍奕：“怎麼說咱們是近水樓台，不能便宜了别軍，回去了得督促咱們的人主動些。”

接下來十天，TZ和東北虎一起操練、摔打，單對單的挑戰——槍械、格鬥、電子對抗等；兩隊人馬混編組隊搞對抗，真動起手來，親兄弟也照打。他們同吃同睡，親厚得簡直就是一家人。

高地下，是一片被大雪覆蓋的原始森林，惟餘莽莽。

談戰和韓志忠并排而立，真那麼點“指點江山”的氣勢。

韓志忠：“下面是我們隊冬訓的地界，難得你來，下場玩一把？”

談戰：“客随主便。”

東北虎新受訓了一批人，冬訓的主要項目——雪原射擊，就是在雪地上踩着滑雪闆完成射擊。前期主訓科目是：踩着滑雪闆原地不動，反複練習射擊的動作要領，并更換不同的姿勢，比方說前傾、後仰等。中期主要訓練：踩着滑雪闆在快速滑行後急停。這個科目得下一番苦功，好多戰士都在這紛紛落馬。後期訓練，是在急停後，能夠将身體穩穩地定住，并完成射擊。

天氣晴好。我不忘和龍奕繼續演戲，讓他當我的滑雪教練。他兩腳踩在滑雪闆上，潇灑而又華麗的展現他的卓越“風姿”。

我望着龍奕在叢林間穿梭，就如履平地般沒有絲毫受阻，不禁感歎：帥！

龍奕滑了一圈回到我的身邊，撺掇我試滑有坡度的地方。我被他半推半就拉走，雖然不情不願，可是在這雪地上，連一丁點的反抗力都沒有，稍稍被帶動，就隻有跟着滑走的份。

我：“你也太看得起人了吧，我還沒學會走呢？就得跟着你跑嗎？”

龍奕：“沒事，有我在，你擔心什麼！”

我：“到時候摔個四腳朝天就糗大了。”

龍奕：“那我讓你摔個五體投地，不就美了。”

“我不幹！你放開我！”我一聽，驚恐起來，這妖孽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可是，我倆已經站在了山坡上。

龍奕：“下這個小坡的時候，重心要放在右腳，最重要的就是善于運用腿部力量控制滑雪闆。自己試試。”他已經不由分說地把我推了下去。

我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啊”，就感覺耳邊隻剩下呼呼的風聲了。通常對于沒把握的事，我會先選擇先觀望，然後再試。我十分被動地随着小山坡的坡面滑到了底，待沖力消減後，慢慢停了下來，穩定身子後，轉過身，很是無奈地聳了聳肩。自言自語：“完全不得要領！”

這時，龍奕也滑了下來。

我仔細觀察了他。在滑行的時候，他的腿部會帶動滑雪闆左右搖擺，在到達一定的位置後，他仍然是運用腿部力量，“啪”一個擺闆，将滑雪闆立了起來，沒有摔跤的困擾，他的急停完成得如此潇灑。

我拍手叫好。

龍奕：“再試試。拿了滑雪闆走上去。”

雖然我已然看透了龍奕的“絕活”，但要能夠像他那樣運用自如，還不知得摔上多少跤，想想，我都怕了。

相較于我的初級訓練，冬訓的士兵們正在進行着高難度的訓練——滑雪射擊，這是對士兵速度、穩定性和射擊精度的多種考驗。

想要在快速滑行的過程中，随時能夠急停，最重要的就是善于運用腿部力量，對滑雪闆進行制動。而在急停之後，繼續讓身體保持穩定，更是完成一次精準射擊的必要保證。對比摔過跤的士兵的滑行，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們的滑行幾乎都是沒有用腿對滑雪闆進行制動的，而是單一任由下滑的慣性帶動人的動作。更重要的是，在下滑的過程中，腿部力量需在左右兩腿之間來回轉換。

韓志忠辦了個雪原神射手比賽，激勵連隊士兵們的士氣。經過層層選拔，有五位選手入圍。比賽規矩：必須在40秒以内完成100米距離的滑雪和對5個目标的射擊。單人單次進行，最後以用時最少和得分最多定輸赢。

全連的士兵都到場為自己的兄弟們呐喊助威。

遇上這麼個盛事，TZ豈有錯過的道理。

第一個士兵出發了，他快速向射擊區域滑去。

參照100米賽跑的速度，普通人用時在15秒左右。假設滑行以100米賽跑的速度進行，在剩下的25秒内對幾個不同目标實施射擊的難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100米距離滑雪，他僅用了14秒，到達射擊位置後雖沒有摔倒，但可以看到在完全站穩定之前，身體還是随着滑雪闆前後擺了兩下。站穩腳跟，剩下的射擊時間還有26秒。

射擊目标為撲克牌，距離射擊位置從25米到30米不等，按照從1到10的順序一字排開，分值越高距離射擊位置越遠。撲克牌都由鐵絲穿過，挂在樹枝間。比賽現場模拟了實戰環境，樹林中的煙霧很大。

在射擊前，他用去幾秒鐘瞄準。煙霧最終影響他的發揮，僅得了19分。

第二個兵、第三個兵……

最後一個出場的士兵，收到了最高的歡呼聲。

從剛開始滑行，他的腿部就帶動滑雪闆進行制動，滑雪闆随其兩腿左右搖擺，在到達射擊位置後，他運用腿部力量将滑雪闆立了起來。顯然他是求穩型的，但卻降低了速度，100米距離他用了19秒，剩下的21秒他穩紮穩打，得了47分，成了實至名歸的雪原神射手。

韓志忠難掩心中的喜悅，那是他最得意的兵。他有些飄飄然地來到談戰身邊，說道：“下場賽一局？”

這話并非是句客套話，畢竟談戰的實力韓志忠是非常清楚，當年一起厮混的日子，談戰的優勢就已經在軍中顯露出來，不然他也不能讓TZ給招去。隻是，對韓志忠而言，手下的好兵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個孩子各方面都優異，沒道理當家長的不在外人面前顯擺一番，是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有個這麼優秀的娃。望子成龍的心，中國家長共有。

談戰笑笑，也不推辭，跟着韓志忠往隊伍裡去了。

TZ們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等待着一場更為激烈的賽事。

我心想：滑雪闆上的功夫沒什麼可比的，能比的隻有槍法。隻是，槍法有誰能赢得了談戰呢？

既然是加賽，那難度就得有所提高。

比賽改在密林中進行，到處枝杈縱橫，沒有了固定的雪道，所以滑行100米的距離時間自然會被拉長。但是要求卻規定在35秒内完成射擊，而射擊目标由撲克牌變成了三個瓶蓋。隐藏在密林的瓶蓋隻被告知了大概位置，都被釘在樹幹上，在這樣的密林中進行尋找會非常困難。

考慮到比賽現場的環境複雜，如果在不熟悉的情況下比賽很有可能就撞到樹上，所以韓志忠給了一次試滑的機會，但是卻被談戰和那個兵同時拒絕了。在真正的戰場上是沒有預設的情景，更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這兩個人都清楚這一點，也都是要強的人。

由于沒有固定的雪道，滑行本就不好把握，而眼睛還要始終注視着前方，尋找目标，無疑是個考驗人眼手并用的活兒。

那個兵先上，他選擇了一條相對比較開闊的路，以便在密林中觀察目标。很快，他就發現了被釘在樹幹上的三個礦泉水瓶蓋兒，三個蓋兒被釘在同一棵樹上，縱隊排列，距離他30米到40米之間。他加快了滑行的速度，預設了理想的射擊區域，準确無誤地停靠，顧不上調整呼吸，就支起了槍，抵在肩胛骨，扣動扳機。三槍過後，上兩個瓶蓋兒如期被打飛，可第三個卻紋絲未動地釘在樹幹上，最後一槍打偏了。用時33秒。

與之前雪原神射手比賽時的人聲鼎沸相比，此刻是萬籁俱靜，衆人都屏住了呼吸，瞪着眼，生怕錯過了精彩的部分。

談戰也選擇了這條較開闊的路，為了搜索目标，他滑行的速度并不快。他找到一個更好的射擊點，到達射擊區域後，向一側移動了兩步，以樹為依托完成了射擊。三個瓶蓋兒全部命中，用時30秒25。

士兵中，情不自禁地爆發出叫好聲。

龍奕：“談戰和那個兵都善于運用腿部力量對滑雪闆進行制動，控制上遊刃有餘。至于槍法上，那個兵所欠缺的是經驗。他滑的速度過快，應該是想在用時上少過談戰，因為太快，所以沒能把握住停靠點，刹車後又往前滑了一段，不巧停在了兩棵樹之間，沒辦法依托樹幹輔助射擊。如果他是個善于觀察的人，我想，他應該注意到了談戰的小訣竅。”

TZ和東北虎分别時依依不舍，約定下回去TZ基地玩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