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三刻，姚舒然已經開始了一天的修煉，她閉目内視，丹田處五色靈氣旋渦如琉璃盞倒扣，每轉一圈便牽動周身竅穴輕鳴。這是"周天引靈法"，淬體後，她靈氣吸納速度較尋常弟子快了許多。

"天樞引氣，地脈承光......"她默誦改良後的引靈訣，神識如蛛網鋪向四方。

青石峰草木吐納的乙木之氣、淩雲峰未散的劍意金芒、甚至百裡外墜星瀑裹挾的癸水靈韻，皆化作細流彙入經脈。琉璃骨泛起瑩光，将駁雜靈氣淬成剔透靈液，淅淅瀝瀝滴入丹田。

忽然，東南方三十裡處的靈氣波動引起她的警覺。那是玄玑峰方向，數百道符紋正在晨霧中明滅——分明是某位修士在同時操控符陣。

姚舒然指尖無意識地在膝頭勾畫，竟将感知到的符紋軌迹拓成虛影。待第七十二道"鎖靈紋"成型時，她蓦地睜眼："原來是用疊符術強行提升聚靈陣效果......可惜戌位火紋偏移半寸。"

腕間清心鈴無風自動，将飄散的思緒拽回體内。丹田靈氣旋渦已凝如實質，邊緣隐隐浮現金色丹紋——這是即将突破練氣六層的征兆。姚舒然卻并指壓下躁動的靈氣，任其重新散入四肢百骸。林知意特别叮囑過，築基前的境界壓得越實，道基便越穩如磐石。

卯時，淩雲峰的晨霧裹着星砂，将斷崖邊的試劍石打磨得锃亮如鏡。姚舒然足尖輕點岩壁，身形如鶴掠空，腰間木劍"嗡"地出鞘三寸。

"今日練'千山疊浪劍'第九式。"林景初的劍氣分身自雲海中踏出，黑袍翻卷如墨，"看好了！"

話音未落，劍意已凝成連綿山嶽虛影壓頂而來。姚舒然瞳孔驟縮，這招"萬嶽朝宗"她觀想過千百遍，親身體驗時仍覺窒息。腰間木劍倏然出鞘，劍鋒點中山嶽虛影的"生門"——正是昨夜參悟《陣道樞要》時發現的破綻。山影崩裂的刹那，她旋身化作流光，順着劍氣縫隙直刺林景初眉心。

"铛！"

木劍點在劍氣分身三尺外便再難寸進。林景初屈指輕彈，青梧劍"咔嚓"裂開蛛網狀細紋："劍意未至，殺機先洩。"他劍指虛劃，崩裂的木屑竟在空中凝成小劍，"真正的殺招，當如春風化雨。"

姚舒然望着沒入岩壁的木屑劍，并指抹過木劍的裂痕，琉璃骨金芒流轉間，裂縫處生出嫩綠新芽——竟是引動乙木靈氣修複了劍身。再揮劍時，劍氣裹着新芽清香，看似綿軟無力，卻在觸及岩壁時轟然炸開十丈溝壑。

"善。"林景初微微颔首，劍氣分身漸淡，"明日加練'劍氣化形'。"

姚舒然留在淩雲峰持續地揮劍練習'千山疊浪劍'第九式。

瀑布邊的罡風裹着星砂劃過臉頰，她望着劍鋒上細密的裂痕，忽然想起昨日撞見的外門弟子切磋。那兩個陌生修士的劍招雖不及林景初的玄妙，卻帶着股生死相搏的狠勁，那是她在五象峰從未見過的鋒芒。

"或許該找人試試實戰......"她摩挲着劍柄，目光掠過崖下練劍的弟子們。

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周小滿正以最基礎的"雲燕掠波"反複刺擊試劍石，劍尖每次都能精準點在昨日留下的凹痕中心。

姚舒然跟周小滿除了入門當天有過交流，之後面姚舒然将自己不用了的一些修仙界的通識資料放在周小滿的廂房門口，除此之外，隻在青石峰丙字院門口打過照面。雙方都各自忙于修煉，周小滿後面也在姚舒然的廂房門口留信緻謝。

辰時，青石峰丙字院案頭鎏金香爐升起袅袅青煙，姚舒然卻難得沒有翻開煉丹玉簡。她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昨日煉制的"冰魄丹"，玉瓶表面凝着的霜花漸漸融化。

"第十次了。"她望着窗棂投下的光斑歎氣。自午膳後回到丙字院後，總是不由自主想起周小滿刺劍時的場景——劍鋒破空聲如裂帛，分明是最基礎的招式，卻帶着種返璞歸真的韻律。

儲物袋中傳來傳訊符震動，是白清越催促她共研新得的"五行疊符術"。姚舒然指尖凝出半道火紋又倏然掐滅，起身将冰魄丹收入玉衡镯。素色道袍被罡風掀起時，她已踏着星移步掠向淩雲峰。

周小滿的劍鋒第三次刺入試劍石同一凹痕時，身後突然傳來清越劍鳴。她收勢轉身，見姚舒然正立于三丈外的青松枝頭，木劍斜指地面："小滿，可願與我切磋？"入門當天，青石峰丙字院的四人已經明确以姓名直接相稱。

松針簌簌落在兩人之間。周小滿低頭看了看自己磨破的劍穗，又望向姚舒然腰間流光溢彩的清心鈴，抿唇道："舒然的劍......"

"用這個。"姚舒然将青梧木劍抛給她，自己折了段松枝，"我近日參悟'以柔克剛'，正缺個試劍人。"

周小滿接劍的手微微發顫。這柄木劍看似普通，入手卻重若千鈞，劍身隐隐浮動的青紋竟與淩雲峰地脈共鳴。她深吸口氣擺出守勢："請賜教。"

第一劍來得毫無征兆。姚舒然松枝輕點虛空，看似綿軟的攻勢卻在觸及劍鋒時驟然淩厲。周小滿瞳孔微縮，本能地橫劍格擋，卻見那松枝如靈蛇纏上劍脊，乙木靈氣順着劍身直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