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伽垂下眼睛,看不清楚臉色。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道:“我還有事,先走了。碧琅,你在這陪她吧。”
碧琅一驚,蹭一下站起來:“使不得啊少主!你帶我走吧!”
謝飛瓊更是動作敏捷,直接堵在門口,背對着阿薩伽,大聲道:“好嘞好嘞,你快走吧,讓他陪我聊聊天!”
碧琅紅着臉,左沖右突也鑽不出去。
阿薩伽頓了一下,偏頭看他們倆,眼神黯淡了一瞬,轉身走了。
謝飛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頗有幾分不懷好意:“小孩,現在你可落到我手裡了。”
碧琅咽了咽口水,警惕道:“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啊,我可是非常厲害的!你不要,不要動手動腳!”
“誰動手動腳了。”謝飛瓊毫不掩飾地翻了個大白眼,幹脆一屁股坐在門口,開門見山:“你給我講講,你們聖地到底是怎麼回事?”
“聖女和祭司是什麼關系?首領又和他們有什麼關系?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碧琅萬分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
謝飛瓊循循善誘:“你想啊,你們少主把你留在這裡,是不是就是表示同意我跟你交流了?”
碧琅猶猶豫豫地點頭。
“那不就說明你們少主同意我問這些問題嗎?不然他幹嘛要把你留下呢,對不對?”
“可是,可是——”碧琅還在猶豫。
謝飛瓊打斷他:“你們少主,面冷心熱、心地善良,對不對?所以他肯定願意幫我找到我師父,對不對?”
阿薩伽應該跟碧琅透過底,因此碧琅知曉她來骊族的目的,踟蹰半天,居然說:“你說得對,我們少主玉樹臨風、英俊潇灑、心地善良、古道熱腸。”
謝飛瓊一噎,實在是被無語到了。
等了半天怎麼誇上了?!
“對對,我也同意!”謝飛瓊敷衍道,“所以你給我講講吧,這都是怎麼回事?”
碧琅下定決心開口道:“聖女就是我們少主的母親,她相當于是神明的使者,祭司們一般都聽她的調遣和指揮。”
“但你們聖女不是燕人嗎?她是怎麼當上聖女的?”謝飛瓊提出疑問。
碧琅揉了揉鼻子:“這個……我之前聽一些老祭司說,聖女是年輕的時候被首領帶到這裡并生下了伽爾少主。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當上聖女的,好像就是突然有一天,族裡起了很大的争執,然後内鬥,内鬥完了聖女就是聖女了。”
謝飛瓊意識到其中關竅:“你們信仰更疊是在聖女變成聖女之後,還是之前?”
碧琅驚訝地看着她,似乎沒想到她能知曉這麼多信息,坦白道:“應該是在之後,因為我記得我爹還參與過祭壇石台上圖騰的重新雕刻。”
謝飛瓊想到了那線條流暢的花紋。
“那個辛青呢?他長得明顯不像骊人嘛!”謝飛瓊追問。
碧琅警惕地後仰,說:“你怎麼連這個都要打聽?這跟你找師父有什麼關系?”
謝飛瓊意識到有些操之過急,隻好岔開話題:“那你說,你們找到了什麼跟我師父有關的線索了嗎?”
碧琅一頓,氣勢弱了下來。
“你看,你們也什麼都沒找到啊。”謝飛瓊頗為痛心疾首地搖搖頭,雙手抱臂,說:“我真是太輕信你們了!”
“胡說!我們明明就找到了你師父的線索!”
謝飛瓊瞳孔驟縮,騰地起身,厲聲:“他在哪?!”
碧琅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少主本來是想過兩天等确認了再和她講的,這下壞了。
碧琅捂住嘴巴,小小聲:“沒、沒有,也不算是找到了吧……”
“快說!”謝飛瓊眉毛一豎,杏眼淩厲,帶了幾分壓迫感。
碧琅咬咬牙,視死如歸:“少主說,首領旁邊來的一個新幕僚,很像你的師父!”
直到晚上,謝飛瓊洗漱完躺在地毯上,她腦子裡還是反複回蕩着碧琅的那句話。
什麼意思?師父為什麼成了骊族首領的幕僚?他要做什麼?
阿薩伽知道這件事情為什麼不告訴她?其中有什麼隐情?他不是很着急想要解藥嗎?
另一邊,還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全都被秃噜個幹淨的阿薩伽還在頭痛祭祀大典的事情。
碧琅坐在一邊,偷瞄他好幾眼,愣是沒鼓起勇氣。
侍女進來給他點燃桌邊的燈盞,火折子燃起的瞬間,阿薩伽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這是什麼味道?”他抓住那個侍女。
侍女驚慌失措,跪下來把火折子遞給他:“回、回少主,這是火折子,您說的是什麼氣味?”
阿薩伽無意為難她,接過火折子細細一聞。
是火油味。
謝飛瓊的帳篷裡也有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