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大首領眯起眼睛,深綠色的眼睛顯出威脅和警告,仿佛是叫眼前這個女人說話要小心。
謝飛瓊按下心裡的異樣,不卑不亢:“抱歉大首領,但我并非信口胡言,您可以自己去看。”
“盡管我以前從沒有來過這裡,但是憑借着常識也能猜到,這裡的東西應該是被動過了。”
大首領頗有興緻地哦了一聲,伸手示意讓她仔細解釋。
謝飛瓊于是站到一處空地,張開雙臂:“按照一般的布局,同樣類型的兵器往往都堆在同一處,方便檢查和清點。”
“但是您看,弓與箭之間擺放的距離非常遠,并且按照常理,弓一般需要懸挂着放,否則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勾結而難以拿取。”
謝飛瓊彎腰,随便從一個箱子裡拿出一把弓。弓角處果然勾挂了其他的弓,導緻拿取困難,并且沒有辦法迅速分離。
“其次,”謝飛瓊放下那把弓,又去裝箭的箱子裡随手拿出了兩支箭,“我對兵器沒有多少了解,但是要我說,這樣放箭,一不容易數出具體有多少隻,二是,非常容易魚目混珠。”
說“魚目混珠”四個字時,謝飛瓊故意看向大長老,大長老面色蒼白,似乎是在思考對策。
“首領,我摸着這兩支箭,可不像是同一制式啊。”謝飛瓊語氣緩慢,“您需要我為您演示嗎?”
大首領哈哈大笑兩聲,朗聲道:“你這姑娘倒是有意思。你要如何為孤演示?”
謝飛瓊複又将弓拿起,說:“當然是射兩箭讓您瞧瞧了,畢竟這才最有說服力,不是嗎?”
大首領旁邊的守衛慌忙要上前制止,生怕謝飛瓊故意或者不小心傷到了他。
但是大首領擡手制止了他們的行動,眼睛微微眯起:“哦?你會射箭?”
謝飛瓊自信點頭:“當然了,您别小瞧我,我還救過您兒子一命呢!”
大首領還是笑眯眯的樣子,轉身跟面有憂色的阿薩伽說:“你小子,淪落到需要女人來救,真是讓孤很失望啊。”
阿薩伽勉強笑了笑,目光很快移回謝飛瓊身上:射箭需要非同一般的力氣,但是謝飛瓊很明顯更擅長靈活的走位和刁鑽的招式。
真的能行嗎?
謝飛瓊心裡嗤笑一聲,暗罵:老家夥,瞧不起她?要不是寄人籬下,看她不一箭給他腦袋射穿了!
大首領似乎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但又覺得讓她表演一下無傷大雅,便說:“既然如此,那你便試一試吧。”
謝飛瓊揚起微笑,搭弓射箭,第一支箭被利落地射出,不僅弓拉得圓滿,箭的行動軌迹也十分漂亮。
最終箭刺入倉庫的牆上,輕輕晃了晃。
大首領眼睛流出一抹驚豔,那渦則是憤恨和忌憚。
阿薩伽則暗自松了口氣,心裡也生起一股欣賞。
緊接着是第二支箭,然而這一次,謝飛瓊卻沒有第一次那麼暢快和利落了,反而是漫不經心地把箭搭在弓上,說:“這根箭,首領您可要看好了。”
謝飛瓊拉着弓,弓弦繃出一個緊張的弧度,金屬制成的箭頭朝着衆人。
慢慢地,她開始移動箭矢,準星先是劃過辛青,再然後很快地掠過阿薩伽。還沒等到謝飛瓊把箭指向大首領,他的前面就嘩啦啦擋了一群人。
謝飛瓊笑了一下,說:“首領不必如此,我自然不會對您做什麼。”
說完,謝飛瓊就将箭頭移開,慢慢移到胖長老額頭中間:“胖長老,您看到剛剛那一箭了嗎?”
胖長老怕得雙腿戰戰,本來就被打壞了的腿更是使不上勁,胖長老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看、看到了。”
大長老對他的行為非常不齒,不屑地鼻孔出氣,發出一聲哼。
謝飛瓊又把準星移到了大長老眼睛中間:“大長老,您呢?你看見了嗎?”
面對着黑暗中泛着寒光的箭矢,大長老強撐着一口氣,沒有那麼丢人地腿軟,硬氣道:“我看到了,怎麼了?”
謝飛瓊微笑着,說:“看到了就好。您覺得,我手裡的這一支箭能射多遠?”
大長老咽了咽口水,意識到謝飛瓊就是在針對他。
死亡的陰影切切實實照到他的身上,大長老緊咬着牙關,不肯說話。
阿薩伽皺眉看着,他覺得謝飛瓊應該不會真的就這麼衆目睽睽之下殺死大長老——這樣麻煩就大了。
可是謝飛瓊好像沒有把箭矢移開的打算,倉庫裡十分安靜,隻聽見她輕飄的聲音:“大長老?您猜猜吧。”
辛青擡起了扇子,擋住了半邊臉,狹長的眼睛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和興趣。
這個女人真是有意思。
大長老勉強松開緊咬着的牙關,張嘴卻有些磕巴:“老夫、老夫不懂這些。”
謝飛瓊白皙的臉上,那一抹紅腫顯得尤為明顯和令人憐憫。此刻,那張清潤無害的臉上挂着一抹惡劣的笑意,浸了水的眼眸像是一個頑皮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