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瓊看着那些花紅果碎片,有點啞然。
真是偷不走也要裝進肚子裡,這群人是吃了多少啊,胃都撐得那麼大一個!
這時候,一直在兩人旁邊、負責看守屍體的一個隐族壯漢卻上前來,啧啧兩聲:“瞅瞅,瞅瞅,這花紅果可不能多吃!”
謝飛瓊發出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那守衛老神自在地說:“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這花紅果啊,大補!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這幾天吃了無數花紅果制品的謝飛瓊:……
咽了咽口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幹巴巴回應:“哦。”
按理說從他們發病開始到最後死去,應該有幾天時間,但是這幾人肚子裡确有非常大量的花紅果,證明他們在死前都有進食,這就很奇怪了。
“你們當時是怎麼治療這幾個人的啊?”她去問那個守衛。
守衛聳了聳肩,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還能咋治?喝點亂七八糟的藥汁,再啃上幾個花紅果,能不能活全看老天的旨意!”
謝飛瓊啞然:“治病也用花紅果?”
那守衛點頭。
也是,畢竟隐族什麼都不多,就花紅果最多。
不過那守衛随即提出疑問,他指着阿薩伽剖開的一個胃袋,奇怪道:“但是俺們一般都給他們吃花紅果幹兒,這麼新鮮的俺們肯定不會給他們喂的!”
謝飛瓊一愣,追問:“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隐族喂的,那會是誰?生命最後幾天他們都危在旦夕,怎麼還有能力去偷花紅果吃?
守衛搖頭:“俺不知道,不是俺照顧的他。照顧他的那些人都被族長隔離了,你們要問,就去問族長吧!”
謝飛瓊與阿薩伽對視一眼,心中有了數。
今天陽光很好,風也不大,兩人回去找族長。
在隐族地盤上,兩人跟散步似的走,彼此之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多少有點欲蓋彌彰。
謝飛瓊像是才想起來一樣,問:“對了,力瑪呢?我有許久沒見到它了。”
阿薩伽回:“它之前引開荻族追兵時受了傷,我讓隐族的人幫忙去照顧一下了。”
謝飛瓊擡頭看着太陽,被陽光照得眯起了眼睛:“是嗎?它救了我一命,算我大哥。你能不能給我大哥記個功?”
她轉頭看阿薩伽,言笑晏晏。
阿薩伽面色平靜地接下了她胡扯的鬼話:“好,回去就給你大哥記。”
謝飛瓊哈哈大笑。
等走到那幾間仆役被隔離的屋子前面,謝飛瓊又是一副沒骨頭的樣子,挂在人家身上了。
自從來了隐族,謝飛瓊的行為是一天比一天過分。
但阿薩伽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竟然沒有再躲了,一直充當一塊沉默的木頭,安靜地縱容。
在進去前,謝飛瓊總算是正經了一點,自己老老實實從人家背上下來,整整衣服,人模狗樣地進去了。
問詢其實很簡單,謝飛瓊一開始挑了幾個問題,諸如:給他們喝的是什麼藥?每天怎麼照顧?有人給他們喂新鮮花紅果了嗎?
但是卻沒有太多的收獲。
巫醫負責制藥,他們隻負責喂,因此藥裡面有什麼,他們真不知道。
而照顧的方式也非常稀松平常,謝飛瓊沒能聽出來什麼不對勁。
倒是花紅果的事有一點進展,雖然這些仆役都表示他們隻給那些病人喂過花紅果幹,但是有一個人卻說,他曾經見過這幾個人在吃新鮮花紅果。
面對謝飛瓊的目光,他是這麼解釋的:“那天是半夜嘛,我就尋思進來看看人怎麼樣了。卻看見他們好像在吃什麼東西,呱唧呱唧的。我想走過去看看來着,不小心把什麼東西碰掉了,聲音老大了,然後那些吃東西的聲音就消失不見了。”
“你有看見什麼異常嗎?他們吃的是什麼?”
那人茫然:“這我就真不知道了,我當時看了看,沒覺得有什麼異常啊。而且那會兒那些人都躺在床上好幾天了,我尋思可能是别的什麼動物在吃東西吧?”
阿薩伽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在那之後,這些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那人先是一臉茫然,随後表情變幻,像是想起了什麼,大聲道:“我想起來了!就是在之後的那一天,他們的病情就突然惡化!開始咳嗽、吐血,沒熬到第二個早上就死了!”
阿薩伽神情凝重,等和謝飛瓊出來後,兩個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心下都有了答案。
那四個外族人不是死于疫病,而是中毒。
有人在那天晚上偷偷溜進去,給他們送去了緻命的花紅果。
但是問題又來了,那個人是誰?
他能夠接觸到新鮮的花紅果,同時還能下劇毒在裡面,同時還能不引起那幾個裝病的外族人的警惕?
是的,那些外族人一開始就是裝病,可能是想騙點花紅果幹吃吃,萬沒想到最後送了命。
阿薩伽比謝飛瓊反應更快,幾乎是脫口而出:“那個小仆役。”
謝飛瓊茫然一瞬,問:“什麼仆役?”
那會兒她高燒,記憶混亂,阿薩伽卻清清楚楚地記得。
那個奇怪的仆役,故意遮遮掩掩的動作、故意不讓人看清楚他的樣子,如此可疑。
而且,有什麼比一個仆役還要不起眼的嗎?
哪怕是他深更半夜送去一些花紅果,那群外族人也可能出于貪婪而根本沒有懷疑。
謝飛瓊總算從記憶裡扒拉出來那個人,想起了他往自己身上潑的粉末,有點心有餘悸:“天哪,如果是他的話,那他那天給我的水裡面會不會也下毒了?”
事情未得而知,謝飛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感慨:“得虧我最後沒喝,還好還好。”
阿薩伽有點沉默,謝飛瓊覺得他可能在自責,于是撞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