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阿薩伽語調也是緩慢的,好像和這個世界有些連接不上。
巫醫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微微彎腰,仔細看了一眼他喉嚨的傷口,确認無事才說:“就是那個小姑娘,前幾天不是被人送到我這裡來了?我看了一眼她的傷口,感覺不太對勁。”
阿薩伽聲音低啞:“那要怎麼辦?”
巫醫搖搖頭,重新坐回角落裡。
“我不太清楚,我隻是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到底是不是中了毒,中了什麼毒,就不得而知了。”他說。
阿薩伽抿了抿唇,說:“她是和之前那個給四個荻人下毒的人打架的時候受的傷,會不會和那幾個人中的是一種毒?”
巫醫思索:“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并沒有一開始就跟着去治療那四個荻人,等我去看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面色青黑,馬上就要死了。”
最好祈禱别是,那幾人死得可是夠慘的,喉嚨嗆着幾塊内髒的碎片,最後是被生生嗆死的。
他換了話題:“此事我會繼續跟進,你不用擔心。倒是你,怎麼突然想起來來這裡?”
阿薩伽一開始沒說話,半晌動了動唇,聲音微不可聽:“聖地被圍起來了。”
巫醫立刻警覺,挺起腰,目光炯炯:“什麼意思?!”
阿薩伽一五一十地将這一路的遭遇都說了出來,隐去謝飛瓊的那一段,簡單交代了一下護送骨灰的小隊在去往的聖地的路上全滅的事情。
“此事可能跟那渦有關。”他語氣平靜地說。
巫醫眉間肌肉緊皺:“怎麼會……他瘋了?勾結外族對他有什麼好處?”
阿薩伽猜測:“之前一段時間,大首領清洗了一波貴族勢力,那渦的羽翼被削下去不少,他可能有點着急了。”
巫醫嗤笑一聲:“那個老家夥……真是把權力死死攥在手裡。”
随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辛青呢?你二哥怎麼樣?”
阿薩伽對“二哥”這個稱呼不置一詞,隻說:“還不錯 。”
巫醫回想起了什麼,幽幽歎息一聲,聲音染上幾分疲憊:“行,我知道了。你走吧,讓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阿薩伽欲言又止,站在原地沒動。
巫醫見他不邁步,擡起頭,半張臉在燭火光下顯得詭異可怖,聲音也不複從前的溫潤清朗:“怎麼了?”
阿薩伽默了默,到底還是說:“您……您能救救她嗎?”
巫醫一時沒反應過來是誰,啊了一聲。
阿薩伽抿着嘴巴,又重複了一遍:“就是,那個,那個受傷的女人……您能想辦法救救她嗎?”
巫醫一樂,想起來了。
他說:“你這孩子,确實不小了,快十八了吧?尋常人這時候早就娶妻了,也确實到時候了。”
阿薩伽抿唇,沒說話。
巫醫話鋒一轉,說:“加圖,我并沒有阻止你的意思,隻是你也清楚,我們現在的處境——”
“雙方博弈見血厮殺之時,我實在不覺得再談論兒女情長是一件合适的事,你覺得呢?”
阿薩伽孤零零地站在門口的空地上,桌上的蠟燭隻剩一節,他的面容在昏黃燭光下看不清楚。
他說:“我懂得,隻是她也幫了我許多,我不能——”
“好了孩子,”巫醫擡手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相信你自己心裡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都有數,對不對?”
阿薩伽默然,頭顱微垂,眼睛半掩,看向腳邊:“是的,我知道的。”
巫醫滿意地呵呵笑:“好孩子,我知道,從小你最懂事了。”
他揮手,将人打發走:“此事我會想辦法,你不必擔心。”
阿薩伽知道多說無用,點了點頭,開門走了。
另一邊明顯歡樂多了。
謝飛瓊躺在床上不能動,也擋不住她貓爪撓心似的好奇。
“然後呢然後呢,聖女就這麼被強擄來了?!”謝飛瓊強烈厭惡,斥罵:“強盜!惡心!”
老族長不置可否,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接着說:“但是那姑娘可不一般。”
謝飛瓊追問:“怎麼個不同?您快點說,不要吊着我啊!”
老族長歎了口氣,說:“姑娘可能不知道,十幾年前,那會還流行購買燕奴,搶幾個燕族女人回來。在這種境況下被帶到千裡之外的艾爾塔,好多人終日哭泣,郁郁而終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那個小姑娘不一樣,她眼裡有光,不管怎麼搓磨她,她永遠不肯服氣。”
老族長娓娓道來,滄桑的聲音講述了一位少女是怎麼從一位毫無地位尊嚴可言的燕奴漸漸成為所有人都要仰望的角色的故事。
“期間,骊族那個首領,也就是老首領看她太有能力,幾次三番想殺掉她,但是都被骊族現任首領給擋回去。那時候小柳可是他手下最鋒利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