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瓊打斷,問:“等等,您說,那位聖女叫什麼?”
老族長擡頭瞥她一眼,說:“柳詩桃,詩歌的詩,桃花的桃。”
謝飛瓊哦了一聲,老族長又說:“你們倆可能還是同鄉呢,她也是江南來的。”
謝飛瓊早就忘了自己家在哪了,她這麼多年連江南都不敢回去,于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然後呢,您繼續說,骊族現在的首領是怎麼登上現在的位置的?您不是說他是最不受寵的那個嗎?”
老族長點點頭:“他的上位既不光彩、也不名正言順,但是艾爾塔這邊的民族以武為尊,他既然有能力弑父、有能力坐穩沙漠第二大族首領的位置,那麼就沒人會提出異議。”
謝飛瓊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老族長繼續說:“但是在他登位之後,卻想快點除掉柳詩桃,因為他心裡也清楚,小柳實在是太聰明了。”
“那她是怎麼躲過的?”
“躲?躲是最沒用的,隻有把權力握在自己手裡才最有用。”
那時候的老族長還在骊族裡當一個吃不飽飯、整日幹苦力活的燕奴,隐族的百姓都不知道,他鎖骨處還有着骨鎖留下的猙獰傷痕。
他回憶道:“小柳當時領導着一衆燕人,想提高大家的地位,她的威望很高,首領不能随便處死她。”
“後來還發生了一件事,就是那個大首領和當時的聖地祭司們發生了一場劇烈的沖突,這場沖突死了不少人,骊族也是徹頭徹尾進行了一場清洗,所有對現任首領不服的人都趁機被除掉了。”
老族長看向她:“姑娘如此聰慧,想必也發現了吧,骊族的信仰和其他部落都不一樣,他們不信仰流砂之神魯諾索,而是信仰另一位風神。”
謝飛瓊回:“确實,我曾經打聽過,但是沒人告訴我為什麼。”
老族長攤攤手:“骊族衆人諱莫如深,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實這也是骊族那位獨攬權力的一個手段罷了。”
“原先聖地那一批祭司都死幹淨了,總要有人替上去,小柳這時候就出現了。”
“骊族那位本來是想趁亂殺掉她的,但是不僅沒殺成,小柳還當着所有人的面利用流砂晶打退了當時渾水摸魚、趁火打劫的其他部落,徹底把自己的地位擡到了萬人敬仰的地步。”
謝飛瓊抓住了重點:“利用流砂晶?”
老族長笑呵呵地說:“是。那會大家還不知道流砂晶除了能增強體質還能幹什麼,是小柳第一個發現,流砂晶可以引起爆炸。”
謝飛瓊一時激動想要坐起來,又被腹部的傷口逼得不能動彈,隻好說:“她知道流砂晶可以引起爆炸?!”
老族長對她的驚訝毫不意外,以為她也是那種隻以為流砂晶隻能幫人恢複傷口、或者幫助莊稼生長的那種人。
但是謝飛瓊其實驚訝于,其他人竟然不知道流砂晶可以爆炸嗎?
等一下,連骊族衆人都不知道流砂晶擁有那麼大的威力,那麼師父怎麼會知道?
謝飛瓊神色變化,這一切都被族長收在眼裡。
老人語氣平和:“是。那之後骊族那位再也沒有機會殺掉她了,于是小柳帶着一批人去了聖地,還放了一大批燕奴離開,正式開始當骊族所謂的‘聖女’。”
老人垂下眼睛,似有懷念。隐族現在最老的這一批就是當時被柳詩桃放歸的那一批,可惜當時他們就已經年紀很大了,獨自穿過艾爾塔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索性找了塊好地方,在這過完餘生。
信息量太大,謝飛瓊躺在床上,半晌沒說出話來。
盡管從未見過那位聰慧堅強的姑娘,謝飛瓊卻好像能想象出來。
她一定擁有一雙永遠燃燒着火焰的眼睛,明亮的、有韌性的。
老族長說完這些也陷入回憶裡,屋子裡一時安靜無比。
還是謝飛瓊先說話:“那阿薩伽,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她自己算明白了:“哦,我知道了。在那個男的剛當上首領的時候?”
老族長點點頭:“小柳成了可以和他抗衡的角色,他自然心裡不滿,處處打壓,連帶着對加圖也不滿。”
謝飛瓊終于忍不住問:“我一直都想知道,阿薩伽爾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還有加圖,加圖是什麼意思?”
她知道塔爾語的名字都有自己的意思,但是她也就口語說得流利,裡面的含義她完全一頭霧水。
老人語氣悠長:“‘阿薩伽爾’,是指的一種鷹的幼崽,寓意孩子将來是自由而強大的。”
“那‘加圖’呢?”
“‘加圖’是一個特殊的詞,意思是‘偉大而純淨的神明會給人們帶來希望’。”
謝飛瓊咂咂嘴,感歎一句:“那他這名字還挺……挺有文化的。”
聽着“加圖”可比“阿薩伽爾”霸氣多了。
畢竟一個是神,另一個則是幼鷹。
幼鷹本人正站在門口,和一個人類幼崽面面相觑。
“大哥哥!”平沙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