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行拿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然後擡頭看着空中明月。
猛得打了一個激靈。
這兩人哪裡是佳偶天成。
分明是怨偶糾纏!
也不知日後……
周行之不敢多想。
他此刻腿軟得厲害,隻能扶着欄杆走着。
無論如何,他都得趕緊離開武安侯府這個是非之地。
他再也不想踏足武安侯府半步了。
洞房内。
楚以安扔了合卺酒。
臉上卻沒有怒氣。
綠櫻不想揣度楚以安在想什麼。
禮成,便足夠了!
綠櫻坐在銅鏡前,将頭上的發冠取下。
以及身上厚重的吉服,也一一取下。
雖然隻穿了片刻。
但是吉服發冠過于有重量了。
她不習慣。
楚以安在一旁坐着,看眼前的女子一件一件地脫衣服,忍不住開口:“你在做什麼?”
剛才,綠櫻脫發冠時,楚以安還勉強坐得住。
但是綠櫻又脫了吉服。
“侯爺,要在這裡過夜?”綠櫻看向楚以安,嘴邊泛起一絲笑意。
說話的聲音也不似以往清冷,多了幾分柔和。
吉服雖褪,但眼前女子面上妝容卻依舊在。
此刻身着粉色内襯,像是水中的芙蓉一般。
多了幾分明豔與柔美,有點刺眼。
楚以安沒有回答綠櫻。
而是奪門而出!
隻留有綠櫻一人。
綠櫻看着桌上的紅燭,微微出神。
“終于走了。”綠櫻喃喃低語。
過了一會兒。
喜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玖兒端着一盆水進來了。
“姑娘折騰了兩天兩眼,趕緊梳洗之後安置吧。”玖兒說話的語調有些心疼。
忙上前給綠櫻卸妝,又拿溫水給她擦拭着臉。
綠櫻妝容之下。
是掩蓋不住的疲态。
“姑娘,武安侯今日應該不會來了,您早點歇息。”玖兒看着自家姑娘這般疲态,實在是不放心。
姑娘身子嬌弱。
昨日為了請武安侯回府,爬了一夜的山。
回來之後。
又是折騰了一天。
她家姑娘又不像武安侯那般皮糙肉厚!
“恩。”綠櫻點頭。
玖兒也不敢停留,趕緊關上門離去。
待玖兒離去。
綠櫻卻沒有安寝,而是打開了門。
院子中站着一人。
背對着房門,微微擡頭,似乎是賞月。
而石桌上,拂塵搭在那裡,旁邊還放着一個紅色匣子。
“國師大人怎麼來了?”
綠櫻在詢問,但是語氣中沒有一絲波瀾。
似乎,自己大婚之日。
國師在洞房門口站着,也不過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想來,你拜入我門下,還未曾送你新婚賀禮。”國師聽到綠櫻的聲音,倒是轉身了。
兩人面對面。
國師将眼神落在了桌上的紅匣子,示意綠櫻,“你打開看看。”
綠櫻看向石桌。
她上前,拿起紅匣子。
匣子内躺着一枚褐色藥丸。
綠櫻詢問:“國師大人,此藥丸是何靈丹妙藥?”
國師:“弑心丹。”
弑心丹三字一出,空氣中頓時多了幾分靜谧。
夜風微涼。
綠櫻的臉上依舊沒有變化。
似乎國師口中的‘弑心丹’三字,并無不妥。
“國師大人,想要在下服下此枚弑心丹嗎?”綠櫻開口詢問了。
國師搖頭。
然後一字一句地開口:“此枚弑心丹需讓武安侯服下。”
“哦?”綠櫻挑眉,似乎有些訝異。
“弑心丹服下之後,需月月服用解毒藥丸。”國師的聲音極為輕巧,似是在耐心與綠櫻解釋。
綠櫻擺弄着這枚紅色藥丸。
“若是月餘不曾服用解毒藥丸呢?”綠櫻又問了一句。
“灼心之痛加劇,毒發一日,心脈受損一寸。”國師輕飄飄說完。
倒是極為鄭重地看向綠櫻,沉聲說道:“綠櫻姑娘可是相師府之人,對嗎?”
綠櫻點頭。
自然明白國師的意思。
“綠櫻自然不會辜負國師重托。”她答得極為痛快。
綠櫻說完,便捧着紅色匣子,回了新房。
國師在門口站着。
良久。
他看着綠櫻的身影,眼中盡是探究之色。
綠櫻回到房間。
隻覺得疲憊。
她打開紅色匣子,那枚褐色藥丸靜靜躺在匣子内。
她随手将藥丸撿起來。
放入嘴中,嚼碎。
滋味并沒有多難吃。
這弑心丹比起自己以往吃的那些藥丸來說,滋味還算好一些。
綠櫻擡手,将紅燭熄滅。
她躺在床塌上,閉眼。
她實在太累了……
前廳。
楚以安喝着衆人敬的喜酒。
敬一杯,他便喝一杯。
慶俞在一旁看着,也是幹着急。
就算是喜酒,也不能這樣灌啊!
太子又來敬酒了,“武安侯,本王再敬你一杯,慶賀你新婚之喜。”
楚以安應對自如:“謝過太子。”
太子看着楚以安,想到了那抹紅色身影。
今日,武安侯府之喜已然禮成。
那位便是武安侯夫人了。
“本王願你與夫人琴瑟和鳴,安樂一生。”
太子祝福之後,便起身離席。
天色漸暗。
衆人一一敬過武安侯之後,也客氣離開。
待賓客離去。
楚以安已然覺得腦袋昏昏沉,癱坐在酒桌旁。
慶俞接過下人煮的醒酒湯,遞給他。
楚以安擺手。
他不願意喝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