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早就做好準備,與她生活了這麼些年,自是熟悉一切招數。
“素塵娘子可别生氣,哈哈……喂!雲竹!你這個叛徒!”
文竹被雲竹死死禁锢住,憤恨地喊着。
素塵上前死死地擰着他的胳膊:“誰是素塵娘子!”
被他一打岔,素塵早就将公主府的事壓在心底,眼神悄悄看向一旁坐着的崔明安。
趁着他們三人打鬧,崔明安卻望着那院牆,眼中笑意蕩然無存。
“……”
素塵眼睛微眯。
果然,崔明安過了一會開口提起正事:“茶樓雖然重新開門做生意了,但如今京城确實有幾分動蕩不安。大理寺查到我們身上,那就證明這大理寺确實沒什麼能耐。”
這話說的過分,素塵忍不住笑了笑。
“之前讓你盡量少出府,所以以後茶樓的賬就先讓文竹管。”
“啊?”素塵看向自己身旁的文竹,“他不是不會看賬嗎?”
“他會,”崔明安看着她,“在你進府前就學過了,所以你不知曉。”
“……”
“有些複雜難懂的,便再來問你。”
莫名被剝奪了平日出府機會的素塵扯着笑,故作不在意地答道:“好。”
“但……”素塵不解,“京中城南究竟為何而亂?”
崔明安開口:“佛頭已經安上了。”
“!”素塵瞪大眼睛。
“是的。”文竹拍拍她的肩。
崔明安看着她:“你近來白日确實忙,但佛頭已經快安好了,确實是陛下的模樣。”
院子裡忽然安靜下來。
雲竹下意識地腳尖點地,攀着屋側爬上屋頂,環顧四周确定無人偷聽。
素塵張了張嘴,她猛地看向南邊方法向。
但公子院看不見那頭,而且天色已經完全暗下。
“這也……太快了吧。”
素塵皺眉,就算頭早已刻好隻待安裝,這速度也着實快了些。
但又無需崔明安多說,她已經知曉原因。
陛下所想,自是有人前仆後繼為他實現。集全京之力無法做到的,便加上京周各州。若是還無法得到的,便集全國之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位陛下倒是貫徹得徹底。
“……”
崔明安見她臉色不好看,知她與乞兒見過,便耐下性子安慰道:“待會試殿試結束,各位考生各自返鄉,便好治理得多。”
“他們活的到這個時候嗎?”
不該多嘴的,但素塵看着他輕松的模樣,實是不解。
明明孩子和老人撐不下去。
崔明安眸子微冷:“科考重要,必是出不得差錯,朝廷放糧,世家施粥,已是為他們争取生機,自是不至于叫他們餓死。但若是科考出錯,挑了群貪官污吏,下派地方,怕是更多人會被餓死。”
“……”可是三四月雨季,怕是那些失去房子的百姓更多的是會病死。
“茲事體大,我們自是有考量的。”
素塵逾矩了。
她住了嘴,跪下請罪。
崔明安看着她,沒說話,隻起身拂袖而去。
“我也知百姓辛苦,隻是如今我們也做不了什麼……要以大局為重。”
他留下這樣一句話,便直接離開了。
跪在院裡的素塵被已經落地的雲竹扶起來,她扯出笑,和面帶擔憂的雲竹文竹二人說:“無事,方才是我逾矩了。”
她與他們道了晚安,便回房歇息了。
這次夢裡出現了在宮宴上陛下的臉,有出現了那無頭的石佛像,随後又看見了張不開嘴的公子,她上前想幫他将嘴上封條撕開,卻被公主叫住。
“等等!”
素塵停下,她轉頭看去,卻發現除了公主,四周圍着的官員嘴上都貼着封條,眼神呆滞地跪下參拜坐于石佛脖頸處的陛下。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卻發現自己也被封上了一半的封條。
“啊——”她尖叫出聲,一瞬間,那封條被扯爛,身旁的那些人一個個消散,最後隻剩下公主在消失前輕輕一笑:“你還沒回答我呢!到底和不和我做朋友?”
“是!是!是!我們是朋友!”素塵尖叫着坐起身來。
她睜開眼睛,發現全都是夢,自己身上已經被汗浸濕。
門外傳來雲竹的聲音:“沒事吧?”
今夜是他守夜,聽見動靜便趕忙往她這跑。
“無礙,做了個夢罷了。”
“噩夢。”她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