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瑞寒看着百元大鈔哭笑不得：“你怎麼跟小孩似的。”
“我的存款還不如現在小孩呢！”胡知川長歎一口氣，“你家那麼有錢，小時候兜裡肯定不止幾千塊錢吧。”
薛瑞寒愣了一下，表情有一瞬的失神，太過短暫以至于難以捕捉。
随後他才笑着說：“那必須的。”
買完零食，兩個人爬樓回家，胡知川家是沒有電梯的老小區，還好在三樓，走兩步就到。
房子比縣裡同等價位的新小區實際面積大，戶型極其方正，位置也好，他們家之前一直惦記着要不要換房，最後還是舍不得。
已經是快要開春的時節，白邊的格子窗外細細的花木不再蕭瑟，長出一點新葉和花骨朵，被晴天的太陽一曬，金燦燦的。
胡知川放下零食，興沖沖地往窗口跑去：“要開花啦！”
他們年後進組，已過了大半個月，天氣逐漸回暖，胡知川回到家才發現他在劇組過得太封閉，全然沒發現季節變動，掏出手機圍着格子窗拍了半天，淋了一身金燦燦的陽光。
薛瑞寒也在身後掏出手機：“給你拍張剪影哦，這個光影好好看！”
邱月明在劇組心裡煩躁，他歸結于昨天噩夢，擾得他心煩。
他一直合理飲食适度運動，隔段時間就要去醫院查血對微量元素查缺補漏，身心健康程度極好，從不做噩夢，也很少睡不好。
椰椰在一旁遞上茶：“邱老師，沒睡好吧？”
“有點兒，謝謝了。”
邱月明接過茶，慢慢抿了一口，新到的白茶，趙序知道他不喝咖啡隻喝茶，送禮的時候給他也拿了一份。
他對茶一般，帶味道的水而已，隻是母親說咖啡傷胃，他也就裝作自己愛茶，反正不用自己掏錢，會有源源不斷的人把四季合适的茶送來，再由人沖泡好，放在他手心。
椰椰一邊收拾茶具，一邊提醒：“您别太有壓力了，注意身體。”
“好，”邱月明擡起頭，“趙序送來的茶配了一套瓷器，寄到工作室了，你喜歡這些，等回去了你拿走吧。”
“好呀！謝謝老闆！”
椰椰興沖沖，連連道謝。
見邱月明狀态不好，導演和趙序雙雙勸他回車裡先躺會，協調一下工作人員，先拍别的部分。
放在以前他是要推辭一番的，工作就是工作，怎麼可能因為自己影響所有人工作，但邱月明現在看到趙序也很不爽，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徑直向外走去。
然而，打開手機胡亂翻翻，他無法怪罪的罪魁禍首正在美美發朋友圈。
格子窗外一點花樹，花還沒開，但色調很暖，黃燦燦的一片，能看出房子的層高不高，但朝向非常好，窗外也沒有樓房遮擋，應該是老小區。
胡知川：春天了！常回家看看[比耶]
最後一張，是胡知川拘謹地站在窗前，進組大半月沒教會他怎麼拍照，金色的光攏在他身側，顯得整個人毛茸茸的，像隻曬太陽的小黃狗。
邱月明面不改色地點了個贊，想想也知道應該是薛瑞寒給他拍的。
薛瑞寒……是巨鲸傳媒創始人的弟弟吧。
雖然工作室的人查過，薛瑞寒和胡知川是同學，大學時期就是好友，此言非虛。
當時的代拍事件被鬧大，主力軍是薛瑞寒粉絲，椰椰等人還懷疑過是不是他倆串通好炒作，拉邱月明下水，真是無妄之災。
但是想到這裡，邱月明還是沒忍住打開微博，看了一眼胡知川的主頁，第一條就是他和薛瑞寒的吃排骨合照。
……你不需要跟我炒作也有東西發啊。
邱月明更不爽了。
椰椰說蘋果台去年辦過一個成本非常低的小選秀，純粹為了湊點綜藝，他倆在那個選秀裡的cp極火，人沒出圈cp都出了一點圈。
也就是說，明明不拉他下水也有的是機會炒作，還非要找上他。
懷揣怨氣，邱月明繼續向下翻，胡知川此人的微博簡直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沒有任何生活可言，除了一張長得不錯的傻臉一無所有，拍攝技術還一般。
中間甚至斷更過一年，明明一年前的流量比他現在高出幾十倍，隻要稍加維護，絕不會是現在的境地。
胡知川在他心裡的蠢度又上升了。
前段時間曝出的合照也再無水花，不知是胡知川的公司不懂營銷，還是他本人完全沒有抓熱點的能力，随便做個什麼詞條都能小小賺點争議度。
這人到底想不想紅？
想到這裡，邱月明滑手機的手指不禁微微用力，摁在屏幕上，像是發無名火。
然後，他點到了關注。
“啊。”
邱月明看着上面的已關注。
“完了。”
來不及取關，已經有人在粉絲群發現了這件事，密密麻麻的私信魚貫而出，語氣好的在問“這是新朋友嗎”，語氣差的扣個問号，或者直接開始質問。
邱月明難得失态了一刻，就闖了小禍，椰椰看到又要尖叫“你沖浪要切小号”了。
忽略私信，邱月明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給胡知川發微信：在嗎？
一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邱月明如坐針氈，剛剛不還在拍照發朋友圈嗎，怎麼現在就消失了。
在他郁悶得想跺腳的第二十分鐘，胡知川終于回複了。
胡知川：怎麼啦？
胡知川：我們剛剛在玩遊戲，沒注意消息。
胡知川：[圖片][圖片][圖片]
圖片是光線不足的房間，看起來挺便宜的台式機，胡知川還拍了他正在吃的旺旺雪餅。
……玩的什麼東西，網頁小遊戲？一個小火人一個小冰人？
邱月明一臉黑線，真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兩個成年人對着電腦玩這個，還能玩得不看手機。
邱月明：微博關注你了，我們互關嗎？
胡知川在這頭，看到消息才注意到他有很多微博消息，點進去一看，赫然是邱月明已經關注了他，興奮地趕緊回關，然後抱着薛瑞寒晃。
“我天，邱月明找我互關！他主動的！”
薛瑞寒被晃得氣笑了：“好沒出息啊！”
晃完薛瑞寒，胡知川才回複邱月明：回關啦！謝謝你邱老師！
邱月明看着對方發來的一排表達開心的表情包，又是小狗又是小兔子又是小鹦鹉的，不禁緩下眉頭，無奈地笑了一下。
邱月明：你之前說你喜歡我，我看你也沒關注我。
胡知川趕緊解釋：我用小号關注你的！這個是以前參加選秀節目組讓注冊的，現在簽公司了才拿出來用。
随後，胡知川還傳來小号的關注截圖，從邱月明的本人賬号到工作室賬号，還有一些站子和邱月明出演過的電影宣傳賬号。
邱月明好半天才回複一個：好，知道了。
胡知川在那頭得意地大啃雪餅，在椅子上扭來扭去，然後就把此事抛之腦後，繼續和薛瑞寒森林冰火人大闖關。
西城的春天幹燥，不太下雨，旅遊業的發達促使政府猛猛種樹，如果能走在街上的話，很快就能踏春賞花。
邱月明自出生起就住在高層，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江水與高樓，搬到首都來也如此，母親覺得别墅裡有樓梯，摔着了不安全，他到哪個城市都是被圍在酒店和片場中，對季節變化的感受缺失。
春天……
春天要來了嗎。
邱月明放下手機，屏幕灰暗前最後顯示的界面是胡知川站在窗前地照片，他向車窗方向微微側頭，注意到高牆外有一根細細的花枝，攀上屋頂，尖尖有淺粉的花。
他好像是被花的光影染色一樣，面上也暈了一層淡淡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