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忘都拒絕了。

伴什麼修呢？他根本修不了一點。

明殊和姜止已經足夠讓他嫉妒難過了，姜忘還沒那麼大的心胸，能無動于衷地看着别人一步步精進修為。

所以他拒絕再認識任何人。

但是這樣的裴休，并不讨厭，六歲的他一定會喜歡裴休這樣的玩伴。

“再說吧。”他是喜歡也不肯直說的性格。

更何況，明天能不能見面，這得看他明天身體還好不好。

回三清樓的路上，姜忘遇到了姜止。

“聽阿炎說，你今日認識了新朋友，”将姜忘從姬恪懷中抱了出來，姜止問道，“怎麼樣？念念喜歡他嗎？”

阿炎是那隻獅虎獸的名字。

“一點點吧，”依在姜止懷中，姜忘小聲道，“沒那麼讨厭。”

姜止自是知道，姜忘口中的“沒那麼讨厭”，已是極高的評價了。

“他是孤兒，”姜止問，“你想留他在三清境中，當你的伴修嗎？”

在現實中，姜忘是直到同公輸兄弟做出了增靈器，才開始尋找的伴修。

裴休自然是絕無可能的，他挑來挑去，沒從那群應選的世家公子裡選出一個，反而選中了來陪世家公子面試的家奴崔歸。

那之後，崔歸就搬來三清樓中，與姜忘同住。

要是現在讓裴休搬過來與他同住……

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姬恪，姜忘道：“不要。”

“為什麼？”姜止有些意外地問，“念念不是喜歡他嗎？”

姜忘悶聲道：“不要就是不要。”

即使是裴休心魔編織出的姜止，也自然是順着姜忘。

送姜忘回到屋中，守着姜忘睡熟後，姜止才終于離開。

重重帷幔内，姜忘和姬恪同時睜開了眼。

自從三歲那年有了靈器人後，姜忘睡覺時就離不開靈器人了，必須要靈器人陪着他睡。

三歲前都是姜止陪他睡的。可随着年紀增長，姜忘漸漸地發現了他與姜止到底有多不同時，就自卑于自己的身體，不想讓姜止離他太近了。

所以後面就都是靈器人。

這個習慣，倒是方便了現在的姬恪。

示意姬恪先别說話，姜忘握住姬恪的手，将姬恪的神魂拉進自己的靈根境中。

身體驟然一輕，穿過那道冰綠色縫隙，又是熟悉的靈根境。

萬物靈澈，蓊蔚洇潤，盈盈閃動。

面前，則站着姬恪最為熟悉的那個姜忘。

怔了怔，姬恪蓦地沖過去抱住姜忘，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終于再次聞到了姜忘身上那股清淺的冷香了。

“我暫時封印了你我的靈根境，”姜忘道，“所以在裴休的心魔境中，你感受不到我的靈根，也無法動用自身靈力。”

如若不封印靈根境，他二人很難瞞過裴休。

受連日來在心魔境中養成的習慣影響，姬恪抱姜忘時，都不敢像從前那般恣意放肆了。

就這樣靜靜地抱了許久，姬恪才問道：“那你是不是很痛？”

畢竟，姜忘相當于又中了一次無間蠱，又要日複一日地飽受蠱毒之苦。

“倒也還好，”姜忘道，“裴休想象出的痛，沒有真的無間蠱那麼痛。”

聽完這話，姬恪一時間不知道是悲是喜了。

他隻是再一次地記起了姜忘傳給他的記憶。

忘記，姬恪随即告誡自己道，忘記。

隻是他的心并不聽他的話，還是自顧自地擰做一團，劇痛無比。

可難過之餘，他又不禁替姜忘感到開心。

無論如何，姜忘都成為了他幼時最想成為的那種人。

甚至遠遠超過了幼時的想象，有過之而無不及。

與此同時，姬恪又不禁為自己感到開心。

無論如何，他也成為了他幼時最想成為的那種人。

同樣，也遠遠超過了他幼時的想象，有過之而無不及。

“師尊，”終于敢收緊手臂了，抱着姜忘，姬恪忽然由衷慶幸道，“還好，是我搶先一步。”

他簡直不敢想象，若是紅豔魔提早出現，裴休提早堕魔，那今日同姜忘在一起的人豈不就變成了裴休？！

“不搶先一步也無妨，”出乎意料，姜忘卻道，“我與裴休，有沒有你都沒可能的。”

沒可能嗎？

姬恪倒覺得十分有可能。

可好不容易來了靈根境中，姬恪可不想和姜忘一直聊裴休。

反正無論原本有沒有可能，現在都已完全沒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