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靈根境中,姬恪便化出了蛇尾,熟練地纏上了姜忘的腿。
壓着姜忘倒向那柔軟碧青的草地中,姬恪怎麼都看不夠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忘看。
“師尊,”盯了半晌,他突然埋在姜忘頸間,長歎道,“你能修到如今這個境界,真是太好了。”
嘴上說着好,可姬恪心底卻愈發難過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姜忘能一點苦都不要吃,得天道偏愛,輕輕松松就證到天仙境。
可既已吃了那麼多苦,姬恪就隻能翻來覆去地拿着結果安慰自己。
起碼,結果是極不錯的。
不如此,如何對得起這一路的辛苦煎熬?
想到這裡,姬恪不禁又記起,姜忘從人仙到天仙,都是在三千秘境中修成的。
心蓦地揪起,靜了一瞬,姬恪還是問道:“你在三千秘境中,是不是也吃了很多苦?”
“我忘了,”姜忘道,“一點都記不起來。”
他恰好也在想三千秘境的事,但越回憶識海就越痛,記不起來分毫。
看來,他要是想知道自己在三清秘境中究竟經曆過什麼,隻能去問同他一起進入到三千秘境中的謝歸一等人。
懸而不定,沒有答案,姬恪心底便愈發不安了。
但他很快就截住了思緒,沒再放任自己胡思亂想。
無論如何,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再難過擔憂一萬遍,也是過去。
他該活在當下,該活在與姜忘朝夕相伴的每個瞬息中。
即使暫時過不去,他也會逐漸地習慣這種情緒。
直到真的過去。
既在姜忘的靈根境中,又有姜忘相伴,姬恪的情緒很快就平複了下來。
正此時,姜忘道:“要救出裴休,我們還得在他的心魔境中再待一段時間。”
姬恪問:“真的能救出來嗎?”
他怎麼覺得,按如今這種情形繼續發展下去,裴休隻會在心魔境中越陷越深。
“我與無情道間,裴休早就做出了選擇,”姜忘道,“既已選擇,那便隻剩下了一條路可走。”
姬恪不禁疑道:“可他現在不是已經後悔了嗎?”
後悔誤會姜忘、後悔口是心非、後悔無數個後知後覺的陰差陽錯将他與姜忘越推越遠。
姬恪心想:裴休的心魔境甚至隻與姜忘有關,可見一直以來,他心底到底壓抑着多麼洶湧澎湃與極端深邃的悔意。
“隻是一時糊塗而已,”姜忘道,“親自走過一遍,裴休才會發現,他真正想要的還是無情道。”
是嗎?
不知道裴休有沒有糊塗,姬恪已經被姜忘說糊塗了。
但姬恪很快就不再想了。
姜忘說什麼就是什麼罷,他才懶得管裴休。
扣住姜忘的手,姬恪隻很輕地吻上姜忘的脖頸。
如此這般,草從很快便折倒一片。
從靈根境返回心魔境,心魔境中剛好過去了一夜。
日複一日地學習醫理,很快,姜忘便能逐步地嘗試着替病人療傷了。
但這時的他還沒辦法走出靈虛峰。
靈虛峰上有三棵巨大的上古神樹,分别為日靈寶樹、月靈寶樹、星靈寶樹。
三棵神樹沐日、月、星三清靈氣而生,又受柔玉天河水澆灌,在靈虛峰上結出了一個靈氣分外菁純的三清境。
從前三清境都是封印着的,姜忘出生那年,姜赜剛好尋到方法,破除了靈虛峰上的三清境封印。
恰好,姜忘出生體弱至極,姜赜便在三清境中專門修出了一個三清樓,供姜忘居住。
因身中蠱毒,姜忘衣、食、住、行不得不分外講究。
他穿隻能穿三清靈氣織成的衣,吃也隻能吃三清靈氣結出的花與果,更隻能待在三清靈氣分外濃郁的三清境中。
煉出增靈器前,他除了偶爾去一次琉璃島,就隻被神鈴迷暈了帶出過靈虛峰。
好在,因他身體極弱,身上穿戴的每一件東西都不同尋常。
他額間佩戴的寶玉是四海靈玉與三清靈氣合煉而成,能源源不斷地釋放出三清靈氣,平衡溫度,滋養識海,緩解疼痛。
他身上所穿的三清衣更是珍貴異常,除卻本身不好制作外,三清衣上還附着有各類咒法,能有效地隔開外界濁氣,結出屏障,抵擋一部分攻擊。
更不必說他用來绾發的月靈簪、披在手臂間的月靈緞、戴在手上的五色戒……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被螭蠱族抓到後,還能等到明殊來救他。
可他在螭蠱族受到了驚吓,又被姜赜傷透了心,蠱毒發作後,縱使明殊勉力将他救回,他的身體也愈發差勁了。
出不了靈虛峰,就隻能病人主動前來三清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