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刺激啊,杭小姐。”
假如,五年前第一次見到許吟風就發現她的本性,杭觀雨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去主動招惹她。
可惜人生總歸沒有那麼多可以後悔挽回的機會。
時至今日,當她聽着這位用氣音在她耳邊說完這句話,隻恨不得直接開門,讓所有人看清這位年輕有為的長赢集團總裁的真面目。
門外的謝桐沒有找到她,似乎已經決定放棄。
杭觀雨盡量去聽她的腳步是否還在附近,卻很難趕走女人俯在她耳側的氣息。
直到終于在冗雜的幹擾中确定了謝桐逐漸走遠,她才以氣音回問:“許小姐都在人家訂婚儀式之前和新娘獨處一室了,難道不比現在更刺激?”
許吟風聽出她沒打算掩藏的譏諷,憑着直覺以及對她身體的了解,輕輕吻上一定已經燒紅的耳廓。
沒等到答案的杭觀雨原本就怒意漸起,正想推開靠在身上的暗影,敏感的耳部皮膚卻被駭人的熱狼裹挾。
她本能将人推開,卻忘了自己今天還戴了副耳飾。
原本足夠隐蔽的耳針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傷人的,無奈偏有人要刻意剮蹭。
好巧不巧,又讓空氣中的血腥味濃了一層。
杭觀雨聽到那聲隐忍的悶哼,氣罵:“活該!”
早知還有這個作用,她今天出門前一定換副更銳利的。
她才不想再繼續聽這種無恥的人說那種無恥的話。
“杭小姐是不是該賠給我醫藥費?”
可她奢侈的夢想哪那麼容易實現,唇舌都被劃破的女人仍然不知悔改。
杭觀雨暗罵幾句,“許總放心,我一定會給你選最疼的破傷風。”
考慮到這人還沒有處理過的傷口,她不再戀戰,将人推遠,反手伸向門把。
“距離十點還有兩個小時,許總最好不要影響遊戲時間。”
說罷,再不理會不懷好意的輕笑,轉身走出暗室。
*
盡管知道就算她不主動提到有關今晚見面的事,許吟風的傷口也一定會得到及時處理。
但為了以防下次見面是在急救車上,她還是為此出賣了靈魂。
畢竟這個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好在她很快說服自己這麼做不算自我出賣,完全是為了救人是獻出大愛,這才沒有陷入更深的懊悔。
有了這個讓世界變成美好人間的偉大理由,她不再抗拒今晚的約定。
很快就以找錯路為由找到謝桐。
“真的很抱歉,我本來真的想留下來,但你也知道公司的事一般都特别緊急……”
坦白說,經過五年前和某人那段時間的特訓營,杭觀雨睜眼說謊話的功力可謂早已經爐火純青。
本來這幾年在外遊山玩水屬實退步了不少,但身體早已形成了肌肉記憶,最近見某人的次數太多了,很自然地又恢複到了巅峰水平。
“那你快去忙,反正我也還要在江城再多待一陣子,等你有空我們再出去玩。”
想來是她的表情動作都足夠真誠,謝桐沒再多問,反而還帶她走了條别墅周圍難得沒有花草的小徑離開。
“這個側門很少有人知道,你放心,不會遇到媒體。”
兩人并肩走着,杭觀雨心間又升起濃濃的愧意,她已經很久沒遇到過謝桐這麼貼心的朋友了,可自己卻還在欺騙人家……
“謝桐。”她喚道,真誠看向對方:“今天謝謝你。”
若沒有謝桐幫她屢次解圍,有意強調她們的朋友關系,恐怕今天她會遇到更多冷言冷語。
“這有什麼可謝的,我們是好朋友嘛,再說了我也沒做什麼。”謝桐笑吟吟接道,順勢自然挽上她的手臂。
她的愧疚更甚,義氣也随之多了幾分,“你之後幾天在江城有什麼事的話直接打給我,等你回程我一定去機場送你。”
雖然知道謝桐有彭家的這層關系在,未必還需要她的關照,但杭觀雨也還是正色承諾。
“好,等我無聊的時候一定打給你。”謝桐沒客氣,爽朗應下。
兩人一路笑談着走到側門的出口,将杭觀雨送上車,她還在原地揮手目送。
車子很快開遠,轉過街角,謝桐也随之進入了盲區。
坐在後排的杭觀雨滿心都是等會兒該怎麼處理今晚的遊戲,從未想過,如果她能在轉彎的同時回眸,就會看到瞬間收回笑意的謝桐,以及對方正蹙緊雙眉,聞過剛才挽過她手臂的衣袖。
某人身上的那種香氣聞久了,她早已經習慣,卻不知同樣的味道在外人那裡會有多麼獨特。
獨特到在途經遠離布滿花草的小路時,會更加特别。
*
差半個鐘到十點時,杭觀雨就已經到了上次見面的那個小區附近。
卻遲遲沒有進去的打算,反而還看了一集國外的動畫片。
剛在來的路上她抽空處理完了公司的瑣事,這會兒必須修整一下大腦,以免等會兒輸給某人。
前排的司機聽着身後動畫片的配音,憂心忡忡地問:“小姐,您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要把之前的家庭醫生再請回來?”
她在杭家當了很多年司機,還是第一次見杭觀雨用這種方式解壓。
雖說成年人的發瘋方式千奇百怪,但她還是想不明白,看動畫片怎麼還需要記筆記。
“花那份錢幹嘛?”杭觀雨認真記着片中所提到的各種促進傷口恢複但會加重疼痛的方法,否定道:“你回去告訴家裡的幾位阿姨,以後你們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我最近認識了一位水平很高的醫生。
“而且還免費。”
以她和某人目前的關系,偶爾共享一下家庭醫生應該不是什麼過分的事吧?
能為許吟風提供服務的人,水平一定很高。
這麼省錢的小技巧,怎麼能被她錯過。
司機尴尬地點頭稱好,暗暗決定等會兒下班就去健身房報課。
以這位不靠譜的慣例來看,她們必須要開始強身健體了。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完全沒錯。
隻存在于杭觀雨幻想中的那位私人醫生根本沒有在某人的别墅出現。
當杭觀雨踩着分秒計時器趕到别墅時,遊戲夥伴正舉着半杯紅酒幽幽地看着她。
杭觀雨望着三層會客室詭谲的燈光和這人晦暗不定的神色,以及舉酒杯的那隻手上沾着血漬的毛巾,突然懊惱自己在彭家洗漱間為什麼要難得善良一次。
明明早知道這位發瘋時有多吓人,幹嘛還要用網課所學來主動參演恐怖片。
“為什麼不找醫生來處理傷口啊?”
樓下的大門很可能已經被反鎖了,她本着慈悲為懷的心态,硬着頭皮走近。
單人沙發旁的立燈散着極淡的光色,雖是暖黃色,打在這人臉上卻将白皙的膚色稱得更加慘白。
杭觀雨停在安全範圍内,盡量保證這人杯中的紅酒如果參與自由落體動作不會波及到她。
她問,對方不答。
再問的念頭來來去去,本想因這位的傷勢而仁慈一次,不計輸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