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觀雨是被助理的電話喚醒的。
昨晚某人走後,她隻記得自己很快就累到失去了意識,等接到助理電話時,才發現已将近九點。
“小杭總,這份文件急需您處理,您現在方便嗎?我讓司機幫忙送去。”
助很有職業素養,并沒有點明她今早沒有準時到公司,更沒有過問她的隐私,隻委婉提醒。
杭觀雨啞着嗓子應了幾句,來不及沖澡先在手機上查看起文件。
一共二十多頁的文件不允許出錯,她做了一整晚噩夢,隻覺得每頁的小字上都飄着某人的影子。
她暗暗罵了幾句,在房間裡找尋起可以使用的電子設備。
不長住的房子當然沒什麼用來工作的東西,好在書房的書櫃還有一台幾年前留下的平闆。
處理完工作已是一個多小時後,杭觀雨如釋重負地倒在座椅上,抹掉自己剛才使用過的痕迹,将東西放回書櫃。
當年的那場遊戲持續了幾個月,她卻很少有機會來書房。
這樣古闆的女人,自然不肯接受在卧室之外的任何地方做某些事。
她隻記得時許吟風有閱讀習慣,她還默默記下過一份書單。
現在放入這滿牆書櫃中,卻顯得分外渺小。
也對,她參與過女人迄今為止生命的時間也的确隻有薄薄幾本書的長度而已。
扔進歲月,不值一提。
書櫃中的書名涉及很多種類,她從左到右浏覽了一遍,被其中一本格格不入的雜志吸引了目光。
這本雜志偏向生活類分享,很多年前就已經停刊,杭觀雨這次特意先看了這期的發行日期,确定與她無關後反而更好奇。
她對許吟風的喜好雖不算多,但隻有一期出現在這裡,顯然不是女人會經常看的期刊。
她疑惑地在桌上攤開,試圖從目錄找出端倪。
所有的目錄标題幾乎都沒有異樣,唯獨有一行:花季出行指南。
花季……
直覺與本能被記憶推搡着催促她按照數字翻到那頁。
果然,幾張精美的花季照片插配在文字中間,對南方幾座城市的花期賞花介紹鋪滿兩頁銅版紙。
不等杭觀雨細看内容,兩頁之間的一片花瓣兀然出現在眼前。
杭觀雨停下翻頁的動作,撚起夾在書籍中的花瓣。
長這麼大,她對花卉的研究除了幾年前的那片花海以外,就隻剩最近對别墅的那盆枯枝了。
而偏偏夠巧,這一瓣,正是她認識的品種。
五年前的那片花海過後,女人曾帶回這裡一束花。
彼時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摘走其中一朵,由着剩餘的幾支被對方丢進垃圾桶。
後來那朵花她沒有從星悅帶走,隻插在客廳的花瓶中,總以為還會有機會能再來欣賞。
不料後來被命運推離了這裡,再也無法知曉那支花枯萎的過程。
隻記得花瓣特别的顔色。
五年過去,隻能存活在南方的花瓣失了水分,已經有些幹癟褪色。
一種怪異的感覺從心髒漫延至全身,像是要将心室最隐秘的東西宣之于衆。
杭觀雨沒敢多看,将所有東西快速放回本來的位置。
假裝從未走進過這間書房。
*
“小杭總,我們真的沒有騙您,這款單闆的确需要提前預定,我們剛才已經和全國的門店都确認過了,現在每家門店都是缺貨狀态。”
杭觀雨坐在辦公室内,聽着店員不斷的解釋,不禁苦笑。
也對,這家門店昨天才為了短暫的利益同意将許吟風訂購的那塊轉讓給她,今天一定不會說謊。
當然這個結果也并不意外,畢竟是昨天被謝桐這種業餘選手中的專業人士不停誇贊的東西。
可昨晚某個女人丢下的命令迫在眉睫,杭觀雨的焦慮不停翻倍。
她很難想象,如果短時間内在國内再找不到第二塊一模一樣的東西,該怎麼去問謝桐要回。
這種送出禮物又收回的做法對她來說簡直匪夷所思。
反複思忖下,她無奈打給了她妹。
“你不是不喜歡這種極限運動嗎?什麼時候還多了這種愛好?”杭語眠對這個請求頗感震驚,要知道她姐從小雖然愛玩,但還是非常惜命的,連去遊樂場都會避開那些刺激的東西。
“不是我用,是…是送給一位合作夥伴的,維護一下關系。”
“合作夥伴?”杭語眠遲疑發問,她怎麼不記得與杭氏有關的那些合作夥伴中有誰喜歡滑雪。
“嗯…最近正在發展,先打點一下,說不定以後就有合作呢。”杭觀雨含糊不清地回道,盡量裝作自己是一心為了公事,絕無半點私心。
見她姐性情大變,杭語眠将信将疑答應下來:“行,等我買到了把物流信息發給你。”
總算解決了一件大事的杭觀雨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又平靜地聊了幾句家常,等電話挂斷後不由心情大好。